徐令唱完这最后一句词,展眉玩笑道,“李师侄,你拜堂时都矮人家一头,日后岂不是要天天挨娘子欺负?”
李长玉迫不及待地掀开邵棠的盖头,拉起邵棠的手,与她四目相对:“欺负得好,欺负得好……”
宫内宫外哄笑一片。
徐令噙着笑,偷偷瞥了玉清一眼,眸子里盛满了艳羡。
玉清没注意到徐令的小眼神,只一本正经地走着流程,她端起面前的小银杯,遥遥一敬:“结契大喜。”
李长玉张手召来两只银杯,分给邵棠一只,两人一道回敬玉清:“谢仙尊。”
玉清以袖掩面一饮而尽——
她是真的高兴。
第70章 酒意醺矮塌讨吻 玉清醉酒,矮塌讨吻……
前有邵棠李长玉开了先河, 门外众修才敢大着胆子走入清音宫中。
每进来一对仙侣,玉清都会不偏不倚地喝一杯喜酒,说一句祝福的话。
徐令眼巴巴地迎来一对, 又送走一对,一次又一次地偷瞄玉清。
喜宴热热闹闹地, 从清晨一直开到了黄昏。
玉清喝了几十杯喜酒,起初还能和前来结契的小辈们攀谈上几句, 后来就只会举杯、饮酒、说那固定的四个字,“结契大喜”。
徐令知道她是心情甚佳,以至于喝得晕了。
直到最后一对仙侣结契完毕, 大家围坐一堂, 热热闹闹地在红纱红帐下推杯换盏, 玉清端坐在高台之上, 捏着小银杯许久未动, 眸中映出满堂火红。
她脸上没有什么酒气,不是与她全然熟悉、与她足够亲昵的人,绝对看不出, 她已经醉了。
徐令俯下身, 贴在玉清耳边,小心请道:“师尊,您醉了, 令儿扶您去歇息吧。”
玉清闷闷地“嗯”了一声,抬起一只手。
徐令将自己的手伸到玉清的手下, 用手背托住她的掌心,扶她起身。
两人这边一动,全场目光便立刻投注过来。
徐令直起身:“仙尊事务繁忙,先行离场, 诸位尽兴。”
玉清虽醉了酒,但仍配合地向众修点头致意。
在恭送声中,徐令搀着玉清穿过偏门,走过花厅,步入月光之下。
玉清一路安安静静的,垂着眼,没有说话。
直到在长院中被月光一浇、冷风一吹,才有些酒气上涌地挪不动步子,将身子向徐令那边压了一压。
徐令扶着玉清的手,无意抬眼一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
那双素来清冷、悲天悯人的眸子,如今满是迷离的醉意,霜雪一样的两颊上腾了两朵粉红色的薄云,眼角的红一路攀过耳尖、耳垂,蔓延到脖颈之上,被披下来的碎发遮得若隐若现。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徐令匆忙转开眼,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指尖——
混账,想什么呢?
他不敢再去瞧玉清,一心只想快些把人送回卧房,然后自己高高地飞到天上去,喝点西北风冷静冷静。
可惜玉清脚下虚浮走不快,徐令咬了咬牙,低声道上一句“冒犯了师尊”,就弯下腰,将人抄了起来。
玉清比他想象得要轻得多,抱在臂弯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徐令抱着她,一路小跑冲进卧房内间,站在矮塌前顺了几口气。
内间四壁皆是玉制,清凉得很,徐令进到这里,那心中突起的邪火,终于被浇灭了大半。
他垂下眼,看着怀里的玉清,心头依然突突直跳。
玉清合着眼,呼吸平稳匀长,已然睡熟了。
徐令俯身,将人轻轻放在矮塌之上,仔细调整好玉枕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撤了出来。
他退后半步,看着矮塌上的玉清。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出神地瞧过师尊了:
师尊醒着时,他不敢盯着她看太久,他害怕被师尊发现自己的僭越之心,就总是一眼一眼、蜻蜓点水地瞥她,好像是渴望火焰温暖又怕被烫到的手,伸出,又迅速缩回。
徐令不自觉地半跪下去,一手扶着榻边,再凑近一些。
玉清是很耐看的。
饱满平滑的额头上,一抹朱砂红痕似是嵌在眉心的玛瑙,一双细细的柳叶眉下,眼睫长而翘,眼尾的弧度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媚、少一分失色。
再往下,便是挺立的鼻梁,小巧的鼻尖,还有颜色浅淡的唇瓣。
她看上去好像一只Jing雕细琢的瓷娃娃。
但同时,她的美,是具有神性的。
美而不娇,不容侵犯。
于是徐令唯有跪着,才敢贴近她分毫。
可,越是不容侵犯,就越是吸引一些胆大妄为的人,去想方设法地试图侵犯一次,尤其是像如今这样,那不容侵犯的人儿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地躺在那里,岂不是任人摆布?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