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崇道修佛,重阳观是皇家承建,是京中香火最盛的一处道观,贵人用时便封观,贵人不用时京中寻常百姓也可去得,前几日有贵眷去参拜,封了观,今日方才解了封。
因此这一日观里观外都分外的热闹,花娘的乘坐小檐子到了重阳观的山脚下便走不动了,即使是在山下,似乎都能闻见山上的香火气息。
巧儿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景象,愁道:“娘子,今日只怕是上不去了。”
花娘戴着帷帽出了檐子,听得巧儿这般说,道:“那就不上去了,咱们在这外边转一转就是了。”
巧儿闻言一头雾水:“啊?娘子不是说要给姑爷求个平安符么,这不去观里如何求来?”
花娘笑道:“谁说求平安符就非得去观里了?”
一旁金蝉儿有些茫然道:“那不去观里求,这符还能叫平安符?”
“是不是真的平安符谁又知道呢,我这个符恐怕要比观里求来的更管用些。”
花娘说完便四处张望起来,终于望到一处地方过后,轻笑一声便自顾自往那边走去,两个彻底糊涂了的小丫头连忙跟上。
重阳观是个大观,人人去上香求福,便需要极大的香火供应,观里供卖的又大多是上好松香,于是便有许多人在山下散卖些松香符钱,一些家底不太厚实的人便也可以买得起了。
花娘找过去的地方恰有许多人正在卖信香,其中有个老道人,面前一张长桌排着整齐的信香,边上竖着一支布幡,上书“大道天成”四字,笔走潇洒,端地逸然天成。
那老道双目微阖,一把雪白长髯垂于胸前,随着和风微微荡漾,偶有人走近时他便似是心有感应般,伸出三根手指,仍是闭着眼睛,口中说道:“三文一束,给钱自取。”
花娘在那老道说完这句话后,看着那布幡笑道:“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老道闻言睁眼看她,只见到青色的纱帷罩着个纤细的人儿,他一时觉得眼前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得问道:“道爷我记不大清,小娘子可是在哪里见过?”
花娘笑道:“上次见到道长的时候,这幡上写的还是云虚二字。”
老道闻言接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了,道爷我行走在外,罗幡可不止这一挂,今日拿着这支幡,恰好应了这景,也应了道爷我的心情。”
一番话说得花娘轻笑起来,那道人趁空打量她,眼珠转了一圈终于记起她来,两手一拍乐道:“是了是了,你是那个有缘的小娘子!”
金蝉儿那日跟着花娘出来的,自然也是认得这云虚道人的,见老道认出了花娘,便乐道:“道长真真好记性!”
老道被金蝉儿脆生生这么一夸,两条白眉都似乎扬了一扬,排着面前一堆松香乐呵呵推销起来:“何不买一束上去拜拜三清?道爷我这可都是好东西。”
花娘也不推辞,着蝉儿给了银钱买了一束香,统共九支用红线缠着,老道收了钱更是开怀,又问花娘要不要买符纸。
金蝉儿见过老道的德行,当下怼了回去:“我说道长,哪有你这样照着同一个人宰的?”
老道依旧笑嘻嘻,两手一摆道:“你这个小娘子一看就是没有吃过穷的,道爷我历遍红尘俗世,虽也逍遥自在但终究逃不过口腹之苦,没点银钱怎能饱暖?”
说罢又贼忒兮兮补上一句:“何况你们和道爷我有缘。”
金蝉儿有些不服还待再说,花娘制止了她,对老道说道:“道长所说有缘,奴家很是赞同,今日奴家特意来寻道长,还请再帮奴家一回。”
老道闻言神色一紧:“如何?小娘子又是被什么歹人盯上了?”
他这一咋呼倒惹得巧儿惊叫起来:“娘子被歹人盯上了?何时的事?”
花娘见她着急起来,这才想起上次遇到韩六那件事并未告诉过巧儿,正待安慰她,金蝉儿已经把人拉到一边去解释了。
花娘见两人走到一边去了,正好同那道人商量。
只见那老道仍心有余悸地絮叨:“你是不知小老儿上回被那莽夫一顿好搡,腰还没好利索,若再要帮你挡个车子怕是不能了,但是帮小娘子你叫个捕快那还是使得的。”
花娘闻言忍俊不禁道:“有劳道长了,这一次保管不让道长帮着挡车了。”
老道有些警惕地看着花娘道:“难不成比那挡车还要难为一些?”
花娘道:“道长多虑了,用仙家的话呀,这一回于道长来说算是一场造化。”
老道奇道:“哦?既是老儿我的造化,那怎的算帮了小娘子?”
花娘微微一笑道:“只要道长依着奴家的话去做,便是你我的造化了。”
见老道一脸犹疑很是不信,花娘再下一颗定心丸:“道长孓然一身,不必担心奴家会图谋道长什么,奴家弱质女流,也图谋不了道长什么。”
老道闻言思索一晌,毅然道:“小娘子言之有理,老儿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怕什么了,今日便信得小娘子一回。”
花娘淡笑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