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一心想留下张二娘子,却不知张二娘子见花娘这幅模样,误以为侄媳妇有了喜,虽脉上没把出来,只以为是时候还不长的缘故,又看花娘当真像是不舒坦,心里头到底担心,想着还需得自己陪着,好消息便是晚些再告诉张氏也可以,这般思量着便又坐下了。
二人坐着说笑一场,花娘一半心神吊在外面,瞟一眼滴漏只怕时辰快到了,不动声色间又细细捋了一遍事情的大概。
在储秀的记忆里,今日里温娘因为出来散心的时候,一时不小心磕在阶边石沿上,不慎损动了胎气,虽然后来多有挽救,但到底没能保住,当时她又只是个小小的妾室,保不住孩子,她甚至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心下惊惶就将这事嫁祸给了储秀,诬陷储秀害了她的孩儿。
最后若不是高晋轩站出来澄清,储秀便要遭受处罚,这件事后,温娘终至疯癫,然后被赶出了高家,而储秀虽然免了罪,却也招致府里面上头几位不待见。
如今重来一回,幸而花娘知道后事发展,只要今日能想法子免了温娘这一跌,这孩子自然就能保得住,虽不指望温娘感恩,但也算得上救人一命了。
想想个中细节无甚不妥当,便只等着巧儿来报消息了。
果见不过一刻钟,金蝉儿在门边朝花娘点了点头,笑着眨眨眼又走开了,她和巧儿今日一早听了花娘的嘱咐,叫好好守着温娘的房门,若她一出来就告诉给花娘,这两个小丫头还当自家主子又要整治温娘了,自然十二分的愿意,尽心尽力地守着,温娘一出来便跟着来这边报了信。
花娘心里有了数,言说想要散散心透透气,便与张二娘子出了门来,沿着廊道有意无意地往温娘那边走去。
不出几步,却意外地看见高晋轩也在那里,偏这时他也瞧见了往这边来的花娘,二人皆是一愣。
花娘回过神来,心下恍然,是了,高晋轩当时确实是在这里的,
当初温娘没了孩子陷害储秀之时,储秀性情温良中了人家算计一时百口莫辩,就在紧要关头,还是他站出来澄清了事实,只是因为温娘出事的时候,他刚好看见了全过程,只是却没能来得及救下来。
这般想着,见他满脸诧异,花娘也不多作解释,只是远远地与他福了福,仍往前边走去。
虽有些惊讶,但因张二娘子在,高晋轩只是远远地行了一礼便退到廊外小院里回避开来。
张二娘子略回了一礼,又陪着花娘往前走去,待转过一个墙角,果见温娘正要往门外走去,已有将近四个月身孕的她早已显怀,一袭素色绸裙松松的在腰间系个扣,小腹处得隆起比前几日里见时更加明显。
正是养胎的时候,这段时间温娘的补药便不曾断过,只见原本玲珑的身段显得有些丰腴柔润,此时正由桃儿扶着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着。
走了没几步,抬眼便见花娘二人远远地朝自己这边走来,因着前儿个花娘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温娘惴惴不安了许久,如今一见着她到底有些怯怯,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却这时远远地听见那小院里一个笑盈盈的声音传来。
“可巧了,晋哥儿也在呢。”却原来是张氏也来了,因为听说花娘身子不舒服找了张二娘子,到底有些心里不放心,便想着过来看一看,刚进了小院,便瞧见高晋轩立在那院子里头,就笑着招呼了一声。
“呀,郎君来啦。”温娘听得说,霎时欢喜起来,一双眸子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高高兴兴地就要往外迎去。
花娘看了心头一紧,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一刻,然而时间却是提前了,因为她的介入,今日在场便多了些旁的人,多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某些事也慢慢地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若是自己不叫张二娘子来,张氏便不会来,那样便不会恰好看见院子里的高晋轩,这一句话便不会有,那样就算温娘终将会摔倒,她也可以在预计的时间里拉住她。
当真是一场莫测造化,端的天意惯爱弄人。
眼见着温娘已经走到那廊前了,而花娘与她尚有一段距离,心里一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惊呼一声“小心”,提着裙子就跑过去。
一群人愣愣的不明白花娘为何忽然这样反应,而温娘一心顾着她的“轩郎君”,哪里看得见脚下,亦不想留心花娘这一声提醒。
一不留神,脚下便踩了个空,桃儿一个不提防没能拉住,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忽然边上一只手伸出来险险地拉住她。
温娘惊出一声冷汗来,回过神来却见拉住她的人竟是花娘,只见她钗鬓散乱,自己的手被她攥的紧紧的,狼狈的喘着气来不及站稳,眼神里甚至散发着一些凶狠的味道。
从不觉得花娘有这般慑人的架势,温娘本就受了惊吓,此时哪里想到许多,一心以为她是要来害自己的孩儿,当下立时惊得尖叫一声,挣开花娘,往后退开一步,桃儿这才回过神来扶住自家娘子。
何许清梦杳难攀(1)
花娘本就没有站稳当,刚刚一阵发足奔跑早已有些脱力,又被温娘手上一推,反倒自己摔在那阶沿子上,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