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无两心(1)
这婚迎嫁娶也有一套繁琐礼数在,头一个三书六礼为前礼,嫁娶洞房为正礼,另一个后礼便是这第二日拜见舅姑,大宴宾朋。
储秀自嫁过来才过了成婚礼,只有等到三月过后行了庙见之礼才算得上是高府的人,是为成妇礼,那时名字才能写进族谱。
所以她现在还只算半个高家人,因而这宴席自是不必她去Cao心,只要走个过场便可以了。
晌午一过,伺候那边老太太用过饭,告了辞一径出来就被张氏拉去了东院她的厢房里,进了里间,一应丫头使唤都在外间候着。
进了屋只见一室素淡安详之意,一尊菩萨小像供在壁龛里,边上一墩油亮的红漆木鱼,挂着一串鸽蛋大的金丝楠木佛珠,下垂一金线绦的璎珞。
还不待细看,张氏拉了花娘在倚翠屏的十字连方罗汉床上挨着坐下,一个圆脸小丫头唤鱼儿的上了茶来便退了出去,屋里一时只剩下花娘和张氏二人,忽而听得张氏道:“还不出来么。”
花娘正自不解,却见那围屏后面转出个青衫娘子,别无它饰,一头长发只拿了根白玉簪子束将起来,又垂了根长绦白练似的垂在脑后,眉眼细细的延展,看起来温婉可人,与张氏有那么几分相似,一开口便知道是个爽朗人。
“这便是我那外甥媳妇么,真是个花一样的人儿呢。”趁着花娘打量她的时候,那人也一径打量着花娘,笑眉笑眼,露出月牙样的一排洁白珠齿。
张氏招呼她与花娘隔着小几一同坐在床上,自己站着上了一回茶挨着花娘坐下,指着那青衫娘子笑说着。
“这是我那娘家的小妹,今儿为看新媳妇厚着脸来这儿蹭饭来啦。”
花娘笑着叫了声“小姨。”
那青衫娘子笑应了一声,跟着指着张氏笑骂道:“好没脸的人,把我拉过来还藏在这地方,生怕叫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些什么勾当呢。今儿个我可是背着夫家人过来的,倘回去了还得解释着,若不是看在外甥媳妇份上,就这样苦累差事,你白请我山珍海味我都不稀罕的。”
“哎哟喂,瞧这一番编排,赖皮猴儿,且把我教给你的事做好了,好多着呢。”张氏拿指头点在那张二娘子额头上,连连作着揖。
花娘看着姐妹俩笑闹,正自觉地好笑,又见张氏止了笑转过来拉着她的手,略带抱歉的说着:“原该叫你早些回去歇息着,可我今儿个听妈那样问你,又见你回的含糊,想是姑娘家没好意思明说,今儿早上吉祥拿上来那条帕子我也瞧见了的,怎的流了那样多的血?可是那里还痛?现下感觉如何了?”
花娘没想到这事又被提起了,心里知道这也做不得解释,又见张氏却是一脸关怀,心里头也暖上几分,寻思着还是要想个万全顺溜的话圆过去才好。
这一琢磨在那两人眼里就看做了犹豫,张氏只当这新妇当真是有隐情的,暗自庆幸留意着问了一问。
那张氏二娘也是心思巧妙,眼珠儿一转笑开来:“哎哟哟,好姐姐,你这般问她真是让人家害臊了呀,你那连珠炮似的一串儿问出来叫她怎么答好呢。”
花娘暗出一口气,有了台阶顺着下,马上从善如流的做出一副女儿家羞意来。
“原是我莽撞了。”张氏这才恍然大悟,抚着额头连连笑道。
“你也莫见怪,这事可是要紧事,万万马虎不得,若是不提防伤毁了身子,以后落下了病根那就麻烦得很,你婆婆也是这个意思,想着要找个靠得住的女大夫瞧一瞧。”说着又指了指对面饮茶的张二娘子。
“你姨夫是府上常驻的吴大夫医术很是了得,你小姨自打嫁过去,也对这方面很是有研究,有时候甚至能独当一面的,对女儿家这方面的问题自是不在话下。你且不必担心,我是借着今儿个宴请的由头,悄悄地找了她来的,又在我这屋里暗暗的查检一下,对症下药防患未然也是好的。”
花娘看着张氏,她脸上的关怀之意到底是做不得假的,心下不由暗叹,怪不得储秀这么敬爱这个不管事的小娘,难为她能想的这样周到,看着张氏一脸殷切,花娘万不忍心拂了她一番好意,便伸出手来温声道:“如此,多谢小娘挂心,便劳烦小姨给儿看一看。”
她本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看看就罢了,不曾想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那张家小姨摸着花娘的脉把了半天,越摸眉头皱的越紧,张氏一边瞧着不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张家小姨被张氏这么一问,原本犹疑不定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看了花娘一眼张口欲言,最后只是在张氏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便罢了,张氏听完就是一愣,还待细问,张家小姨便道了辞:
“罢了,这是你家的事,旁的便问侄媳妇吧,唉。”
说完便出去了,张氏坐在那里愣了一晌,看着花娘脱口问道:“好孩子,你与我实说,昨夜你与晋哥儿不曾,不曾……”
花娘见她这个反应,便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张家小姨连女子破没破身都瞧得出来,这倒是她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