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痛的,是真的,这竟不是梦!她确是储秀,亦或者从现在开始花娘就是储秀了?
还不待她多想,那流血不止的手臂便被一块雪白的锦帕给紧紧裹住了,一个不提防整个人都被提拉起来横着被摔在了那架子床上,饶是那床面铺了厚厚的锦被,也让花娘磕疼了肩膀。
“储氏,我且奉劝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当真不愿意嫁与我,我休了你便是,你也不需这般折腾闹得谁都不好看,你这样的人,以为我就稀罕了不成!”高晋轩真的怒了,低吼着声音有些许变调,不复那般清越冷冽,甚至有些难掩情绪波动的颤抖,高大的身躯将花娘压在身下,让她动弹不得,紧紧攥着她那伤了的手臂,血竟很快的止住了。
花娘受制于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呼吸喷洒在颈间裸露的肌肤上,这让她十分不舒服,手臂被钳制的巨力让她痛楚的同时,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荒唐的一切不是容置疑的真实。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惯会的笑意,那般风情万种却是毫无温度:“夫君说的哪里话,奴家今日要嫁给夫君为妻,高兴还来不及的呀。”
储秀啊储秀,这便是你那夫君么?
依稀记得永桥上那个纤柔的身影,那柔糯又绝望的叹息,破碎至极的水眸,只见月下荷花,桥上有佳人,却道伤心,流水不住,为是哪家郎君?
储秀,你终是太痴!
花娘定定的注视着高晋轩,眼神冰冷一片,嘲讽之意更是不加掩藏。
又是这样的眼神,那么陌生疏离的感觉,高晋轩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便松开了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娘慢慢坐起来整理衣襟,半晌嗤笑一声:“既如此,那就莫要学那疯妇行径,谨守妇道,对谁都好。”
花娘握着伤了的手臂,看着高晋轩复又坐回桌旁,自斟自饮,默了一晌,霎时轻轻笑开,唇角微微扬起,贝齿微露,自小长在那馆里,被鸨母Jing心□□,自然知道怎样笑起来最好,储秀本似一弯清水,温风抚柳的质地,却是这样笑起来最是得当的。
“夫君莫不是在关怀奴家,奴家真真是受宠若惊了呀。”花娘弯着眉眼觑着高晋轩,忽地眼波一转,语调更是柔软一分:“奴家也盼夫君少喝些个酒水,莫要伤扰了身体才好呢。”
待看见高晋轩眉头皱得更厉害才又轻笑一声,款款立起身来,任那没了束缚的乌丝垂荡在背后,悠悠然然向那床头描金雕镂的海棠香几走过去,在一方摆的端端正正的乌油漆盒子里拿了伤创药膏来。
新婚夫妻,良宵一刻值得千金,然新人夫妻到底有那不通晓个中细节的人,为怕那郎君虎狼伤了娇妻,这伤药也是为了万全之宜了。
却不曾想这暧昧伤药今日竟为着这个缘由用了,思及此,花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再看那臂上缠着的锦帕,登时有些无语。
那原是用来给新妻落红的帕子,如今居然裹缠在手上,被血沁出一块殷红,像是开了一朵玫瑰。
高晋轩,你这可是关心之乱?
花娘抬眼向高晋轩看去,那厮却是黑着个脸饮着杯中酒,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几缕发丝因为刚刚的打缠散在鬓边,微微的漾着,微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什么神情。
花娘略敛心神,慢慢拆散臂上包着的帕子,另拿了干净的丝绢蘸了些茶水忍痛将那伤口擦了擦,细细地涂了层药才又慢慢将伤口包扎起来。
好容易弄完了,抬头活动一下微僵的脖颈,却见高晋轩正定定的瞧着她看,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一双朗目直直的望过来,怔怔的,一袭大红喜袍衬得他有些微的苍白,满室的繁华喜庆里,整个人竟显出些落寞怀念,那神情分明是在回忆着什么。
花娘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一时有些迟疑,略歪着头打量着高晋轩,却见他很快的收敛了神情,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然尚不待她反应,他已经走出房间,只淡淡地扔下一句:“好自为之。”
一时,满室寂寥,空余烛泪斑斑。
花娘有些怔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竟这么走了?
新婚之夜竟然抛下自己的妻子,是太过放浪形骸还是不知礼数?
花娘一时有些恻然,想起永桥上那个凄伤的女子,新婚之夜遇到这样的情况,是怎么过的呢?
她虽又在储秀身上重活一次,但是脑海中关于储秀所拥有的记忆似乎残缺不全,比如新婚之夜便毫无印象,思量半晌,便也放弃了。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花娘一人,反而让她微微松下一口气。
虽说她是那馆里的小姐,但贵为花魁行首,从来也只服侍过一人,若叫她再与高晋轩圆房到底有些不愿的,何况她心里实在也看他不起,倒也有些感谢他这般做法。
深夜寂寂,依稀还能听到几个守夜在外的下人在窃窃私语,大抵明儿个这事要传个遍了。
新婚之夜,抛下新娘摔门而出,高晋轩,你何苦竟要这般辱人。
只怕是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呢,以至于最后竟被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