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那是不对的,可是我认为是错的事情,我最爱的人认为无所谓。
就好像1900,下船对他来说并不是走到陆地上而是进入另外的世界。那张照片,就是我的那片陆地。
那张照片,颠覆了我对感情的秉持的信念。
第107节
校警问:“学生会查这个做什么?”
我随口答:“写一个报告,关于保卫处新巡逻方法对学生安全系数提升做出的贡献。”
校警立刻很开心,我知道这个报告我是一定要写了,写完了还得发表,不然一定会被归为拒绝往来户里头。但他的开心映射了我的不开心,显而易见这次我又沦丧了,不是被他耍,是被他的朋友耍,被我当做笨蛋的顾大卫,连顾大卫说话我都信,我真对不起母校!可我合上记录那一刹,忽然看到第3行记录上写着的名字:Zezhenxiao。
Zezhenxiao。Zezhen Xiao。泽镇肖。
zezhenxiao,像个荷兰人。一激动,双手就不听使唤,活生生撕开了那页记录纸,正开心的校警闭了嘴。
他用护照登记,上头写他,“穿深色风衣深色裤子,大约180几公分高,适中身材,因为不是本校学生”,他被留下电话号码。电话号码有什么用?难道他行凶作案之后逃匿,打电话给他他就会来自首?都那么听话,还要老唐干什么?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因为Z君自凌晨“徘徊在二号楼周围,一直没离开”。
我忽然理解了他的电话,他想问我为什么没有赴约,结果他一个字也没提。
那天晚上他真的来过,他等在不对的地方很久,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他有话不愿意说,有问题也不喜欢问,他认为被人伤害不应该申诉,他给自己规定了严格的界限,他甚至不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他伸出的触角,被稍稍一碰就立刻缩回壳里去,再不出来。那个记录后面还有他的签名,他的字龙飞凤舞,但是他十分坦然地隐藏了自己,告诉我: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肖泽镇没有安全感。然后,这句话就不断在我的脑子里头转来转去。我知道,很多人对争取幸福采用回避或者消极态度就是因为他们幼年时面临过被遗弃的状态,如果以后处理不当或者这种被遗弃情况成为常态,他们就逐渐对安定生活和积极情感产生不信任。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对变化十分敏感,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会积
极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者会引发争吵,另外一部分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情绪于是逐渐导致裂痕。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也不愿意这样,但事实就是跟他们相处很难。
我从没想到,这段话里头的特点暗指了Z君。他从不唧唧歪歪,也不会半夜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他电话,他愿意听我从五代十国说到陈奕迅他老婆,他敢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半夜走山路或者下海游泳,不怕黑不怕鬼,他还敢在那么小的时候出国读书,单单靠一个人活得有声有色。
他要是没有安全感,那我不得活活吓死?
可他更愿意等在错误的地方一夜,却不打个电话问问我为什么不肯下来,连正太们被我放几小时鸽子也会发飙,他却只是隔一天以后才打个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事。
如果我不够聪明,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前天晚上他来过这里,他在距我们寝室直线距离大约半公里,步行却需要小二十分钟的二号公寓楼下,等了很久。
这个现实让我觉得有些苦尽甘来——他来了,他想留下我。只要他想到,然后努力做了,这就够了。可是,以后呢?我怎么与Z君交流?因为知道他在错误的地方等了我一夜,我们就可以当做以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如果他持续这样有话不说,以后结果也不会乐观。
除非我变成他的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不能和病人谈恋爱。我怀着前所未有的矛盾心态离开保卫处,等到中午也没下决心到底要不要重新联系Z君。不过大东哥打来电话,他知道老唐先走了。
我说:“哦,你消息灵通。“
大东哥问:“你跟那个小流氓……“
我截断他说:“我不说路云昭你别说肖泽镇,我不骂路云昭你不要侮辱肖泽镇。“
大东哥笑了说:“云昭做的事情可都有理由,对她来说我已经做了选择,所以她也只好做选择。我不怪云昭,我只怪我自己。你呢?”
我说:“方奕东,你再给我上课,我就挂你电话。”
大东哥很开心地纠正:“叫大哥,知道么,我是你大哥,你跟那个肖斌没学会别的,单单学会以下犯上了。你这是不高兴了?真好,是不是在发现肖泽镇不过是昙花一现,老唐才是你的未来寄托?”
我哼一声,又想到机场的惊魂之吻腊鸭拥抱,一肚子的手足无措变成无名邪火发到了万恶的律师东身上,我指责方奕东唯恐天下不乱满腹小人之心实为乱臣贼子只祸患,最好赶紧滚回美利坚祸害资本主义去。大东哥一点也不着急,绕着老唐到底怎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