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怎么听说,这王夫人死后并没葬入祖坟呢?”另一个好事的人说道。
这话问的确实唐突了些,王大人一时支支吾吾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张奇便站出来解围道:“夫人膝下没有儿子,照理说的确不应该葬入祖坟。更何况如今的坟地风水也不错,夫人一个人住着也清静些。”
张大人神色黯然道:“我这一生,或许注定没有儿子吧。也幸亏五娘有出息,嫁了个风光的婆家。不说这些了……既然将她们叫过来了,有什么话大家请快点问罢。”
张奇从怀中拿出一张画,说道:“想来诸位应该都清楚,脂砚斋是裴家的产业。在座的几位掌柜都是看在裴老爷的面子上,才让我当了商会的会长。我的手里原本有一枚金印,是管理调动各家铺子的凭据,可是不幸的很,这东西前几日竟然丢了。”
“一枚金印罢了,丢了再印一个就是了。张掌柜若是心疼那几个钱,硬要赖上我王家,我们自己出金子给你打造一个就是。”萧姨娘语气轻蔑的说道。
这话说的属实有些跌份,不光是那几个掌柜,就连知府小舅子都变了脸:“王大人,您这姨娘可真够劲!”
“愚昧妇人,让大家见笑了。”当着这么多人现眼,王大人也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
瞧出了萧姨娘的愚昧无知,裴九便好心的提醒道:“姨娘许是不知,这商会的金印可是十分要紧的东西。往小了说,它可以打开货仓,调动每一家铺子的货品,每年缴纳的各种税款凭据上也要盖上金印才能被官府认可。再往大了说,这金印与全国各地方金印联合,可以互相调动两地的贸易,若逢上灾荒年间,甚至可以直接与朝廷进行交易。白话一点说,谁家掌管金印,谁家就有与朝廷共事的底气,并非姨娘想的那般简单。”
此话一出,屋子里几位掌柜纷纷露出赞赏的目光。
“五娘说的丝毫不错。这商会的金印其实就是户部颁发下来,为的是方便统一管理各地的生意。此物若是丢了就须得向户部报备,为防止有歹人拿去做些非法的事,官府必须严格追查出其下落。万万不能像萧姨娘说的那般自己再用金子打造一个,倘若如此,便犯了私刻印章之嫌,会被朝廷砍头的。”
闻听这金银如此重要,萧姨娘吓得一缩脖子。这回倒是真不敢摆谱了,慌张失措的起身冲着里屋屈身行礼,忙不迭赔罪道:“妾身小小妇人,并不懂得外面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道理。方才也是说的无心之词,还望诸位先生见谅。”
“不过这金印妾身属实没见过,那几日都是五娘在府里忙进忙出的张罗,不妨还是问问她的好。”
裴九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闻言说道:“前几日因为母亲的丧事,这府里进进出出许多人,难保被哪个有心的拾了去。与其在这里审问我们几个女人,倒不如派人去内院好好找一找。倘若能找到也是皆大欢喜,若找不到,也能洗清我们府里人的嫌疑。”
“真不愧是柳家的媳妇子,这话说的痛快!”知府小舅子冲裴九竖了竖大拇指,转而问王大人:“县令大人,您说呢?这毕竟是您府上的事,无论如何也得征询您这个主人的同意不是?”
“既然五娘都将话说了,您几位尽管搜查便是。若是搜不出什么,卑职这嫌疑就算撇清了,日后对朝廷也能有个交代。”有裴九那番话在前,王大人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得一脸苦笑的应承下来。
张奇既然能带着这么多人找上门,自然也有了一应的准备。得到准许之后,张奇很快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两个妇人带着婆子去了王府的内院。说起这两位打头的妇人身份也不简单,其中一个便是知府小舅子的正妻,另一个是张奇的娘子。这两个女人脾气火辣,在白城都是出了名的人物。如今得了任务也不与人客气,一个人将王家内院婢女婆子赶到院中盘问,另一个则带着婆子挨个房间搜查。
好好一间内院被折腾的鸡飞狗跳,查完女眷住的地方,又开始查那些道士居住的院落。这一查可是不得了,硬是从那几个道士的房间里搜出许多女子内衣脂粉等物。
知府小舅子的娘子察觉此事不简单,连忙命人往前堂汇报。道士私通内眷是家丑,可既然查出了苗头,就得追查出究竟与哪些内眷有所勾结。
萧姨娘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见知府小舅子与王大人一起去了后院,一时吓得腿肚子转筋,扶着婢子的手好半天没迈出一步。
一出大戏唱了半天才进入正题,裴九不打算放过这个看戏的机会。她起身向外走了几步,见萧姨娘还站着不动,便打趣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姨娘可要快点过去主事才行。阿耶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您怎么还站着不动呢?”
“我、我就去。”萧姨娘咬了咬牙,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这才往外走。
往回走的档口,四指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张奇这招真高,看把那贱人吓得。”
裴九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张奇那日确实将金印丢了,至今还没有找到。今日唱这一出戏,不过是一箭双雕之计罢了。但愿这金印能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