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离望着裴九发呆。算起来从他回府,至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对裴九生出了感情,却始终停留在隐晦的表达阶段。至于肢体上的接触,也仅限于摸摸头摸摸手,再进一步的就没有了。
没过多一会,裴九又将那甜汤原封不动的吐了出去。这么一折腾,她这脸色更难看了。
柳三郎彻底目瞪口呆。
柳离头一回开口哄人,十分不得要领。他这厢绞尽脑汁的跟裴九道歉,却见对方始终闷着头不吭声,柳离心中发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或许是被柳离指尖的温度惊动,裴九茫然的双目渐渐有了聚焦,憋着嘴,眼眶渐渐红成了一个圈。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柳离叫裴九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十分不得哄人的要领,只好反过来倒过去念叨这一句话。直至裴九倚在柳离怀里哭够了,眼泪糊了柳三郎一身,又就着他那方雅致的手帕擤了鼻涕,这才委委屈屈的说明缘由:“肚、肚子疼……好像是葵水来了。”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是眼睁睁看着裴九跟头蛆似的在被子里来回乱拱,柳离心情一点都没能放松。
四喜见怪不怪的道:“娘子体质阴寒,每来葵水都会伴随着肚子疼的症状,郎君不要担心,忍过这一宿,明儿就好了。”
“你、你哭什么!”看到裴九红红的眼眶,柳离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翻出丝帕给裴九擦眼泪,甚至顾不上嫌弃她鼻子里冒出来的鼻涕,略显笨拙的将人拢在怀里:“实在是对不起得很,今日这件事,都是我办的不好。”方才与自家母亲对峙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转眼却像壶茶叶似的,被另一个女人的眼泪泡的溃不成军。
当裴九还是裴九的时候,经常因应酬操劳等原因几个月不来一次葵水,每每来一次也只是匆匆的露个面,不知几时就来去无踪的不告而别了。所以裴九活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来葵水竟然可以这么痛苦。
柳离睡眠极轻,早已经醒了。看见四喜探头,微微摇了摇头,挥手将她遣了出去。他被裴九压了半宿,此时呼吸都是沉的,心里叫嚣着想要起床,身体却还是一动不动。裴九折腾到天亮才睡安生,他实在不忍心打扰。
裴九自幼习武,什么样的苦都能受,却最受不了这种折磨。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不断的拉扯她的肠子和肚子,时轻时重,又酸又痛。
这一夜,两个人破天荒的睡在了一张床上。柳离一只手搭在裴九的肚子上,迷迷糊糊揉了一宿。翌日清早四喜进门送洗脸水,就见一边的软塌上空空如也,大床上四肢交错纠缠着两个人。裴九侧趴在柳离身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脚缠着他的大腿,姿势甚是嚣张。
“怎么办?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柳离实在没了主意,转头跟四喜讨经验。
被柳离抱到床上之后,裴九整个人弓成虾米蜷缩在被子里,额头上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要用很大的力气咬住嘴唇,才能阻止哀嚎从嗓子里跑出来。
柳离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看裴九拱被子,想伸手摸摸人又怕摸坏了,想了想,转头过去将炉子上的甜汤端过来,软语商量着裴九喝了几口。
直至日上三竿,来府里拜年的人在紫竹居外排成了一条泥鳅的形状,四喜才不得不惊动裴九,顺带解救了快窒息的柳离。
第34章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柳离性格矜傲,自幼病痛所致,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另一则也是裴九的毛病,虽然她日常表现的大大咧咧,时不时言语调、戏柳离,真拿到实质上来,她却规矩的很。否则就两人最近这感情的进度,她但凡要强行滚到柳离床上,圆房也是早晚的事——总之在两人当下的处境中,帮忙揉肚子这种行为实在显得过分亲密了。
可是眼下裴九肚子疼的着实厉害,柳离几番犹豫,最终还是伸出了手。隔着薄薄的一层中衣,裴九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传到柳离的掌心中。他随着裴九呼吸的节奏缓缓转动着手,听着那女子的呼吸声渐渐放缓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注意力慢慢的转到了别的地方——他发现裴九的肚子很软!这女人晚上呛二夫人的时候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的刺恨不能化成暗箭将对方射成个筛子。眼下蜷缩在他的怀里,后背的刺都收拢回了身体里,只留给他一个软软的肚子,任他如何揉搓,也没有半句怨言。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柳离垂眸觑着裴九,盯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若郎君实在不能放心,不妨替娘子多揉揉肚子,奴婢听说这样可以减轻很多痛苦呢。”四喜不露声色的看了柳离一眼,转头给两个炉子添了炭火,干脆利落的闪身走了。
柳离在府里的辈分最小,柳家在
只是有些过不去当年的坎。毕竟王五这个娘子是被一家子长辈摁着头娶的,即便如今与她有了感情,这件事却始终还是如鲠在怀——也是幼时被长辈打压的怕了,柳离内心十分叛逆,最不喜欢被长辈牵着鼻子走。可偏偏柳家又是这样的处境。眼下对着母亲把气撒够了,意识到自己伤了人,又忍不住放下架子过来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