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看着她喝完,才松了口气,却见李安然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把手指探进来,看看我喝完了没有啊?”
荣枯:……
怎么又说起这个事情来了。
他的脸颊上略略泛起了一丝绯红:“那时是情急,殿下不要再提了。”
李安然看他满脸窘迫,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起边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漱去了嘴巴里残留的中药味道。
荣枯看她这满脸就是冲着调戏自己来的模样,顿时无奈至极。
“殿下,虽然殿下身份高贵,有些事情,还是要慎言。”
李安然原本在吃蜜饯,听他这么说,便瞪圆了眼睛,伸手掐住了他的脸:“我要慎言什么?法师再说说清楚?”
荣枯的脸颊都被她捏红了,忙不迭往后退了一些,险些因为没坐稳,狼狈得从圆凳上摔下来。
李安然看着他这幅样子,自己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这几天反复都在思考那封信,和自己在彭山被伏击的事情。
这场刺杀里,问题最大的是那封信。
这封信到底是不是出自阿耶的手笔,才是这场刺杀最关键的部分。
李安然并不想相信这封“非常非常像皇帝亲笔书”的信真的是出自皇帝之手的——但是,从她现在所站的角度,所处的位置,她又不得不提防着这封信“真的是出自皇帝之手”。
情感和理智,有时候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
若是这封信,不是出自皇帝之手,以对方布局的情况来看,对方对自己的性格,做事风格都非常熟悉。
是“亲近的人”。
李安然为了这个想法,虽然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但是晚上却总是睡着睡着便睁开眼睛,往着床上的纱幔难以入眠。
她并不想将这一次的刺杀定义在“亲近的身边人”所为。
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往的仇人、敌人,毕竟李安然一路走到现在,作为皇帝开疆拓土最为锋利的“刀”,她斩得不仅是觊觎大周的外族,还有寄生在大周这片土地上的蠹虫。
想要杀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是问题在于,能同时满足“悄悄蓄养一批死士而不被发现”,“非常了解自己的做事风格”这两个要求的人,选择并不多。
荣枯看她笑着笑着,又沉寂下去,一双一直都很闪亮的眼睛里,难得透出了一丝疲惫来。
他原本是站在一边的,见她这样,心里到底能理解她为何疲累,便走到美人榻边上,靠着她坐下,犹豫再三之后,才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殿下。有的时候,莫要想太多,交给自己第一时间的感觉便可。”
你不想怀疑自己亲近的人,那就更谨慎的去求证。
越是聪明的人想得就会越多,智慧对于他们来说,是良药也是剧毒。
她现在只是劫后余生,太累了而已。
李安然看着浅笑着的僧人,想起了那天在佛窟里的事情,破天荒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很快调整了情绪。
荣枯的眼里只有温柔和情谊,他尽力藏了,可是又藏不住,总会在唇角眉梢偷偷的溜出来。
在李安然眼里,笨拙的可爱。
——他是自己一手捧起来的“佛”,再喜欢,她也不能开这个先例。
李安然抬起手来,轻轻握住了荣枯的手。
她不太想承认,她现在后悔极了,甚至有些生闷气。
对方颤抖了一下,似乎经历了百十来回的挣扎之后,才缓缓将手从她的手掌之中抽出来。
——她可,而自己不可。
佛窟之事,乃是情急之下的结果,既然已经安全,便是可一,不可再。
以他现在的身份,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已经是佛祖的恩赐,是他最大的奢望了。
第96章 自己的阿耶到底是皇帝。
天佑五年冬, 伴随着纷纷而下的细雪,天京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大殿下李安然在小林州被歹人刺杀,朝中武将集团顿时哗然, 请求皇帝严查幕后主使。
第二件事,是大殿下回归天京之前, 皇帝巡幸温泉宫, 却被不知道什么人“夜中窥视”, 受了惊吓。
两件事情撞在一起,以至于皇帝将调查刺杀宁王殿下和“夜窥帝踪”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一并交给了朝中他最为亲近的宰相章松寿全权负责调查。
最终的结果是刺杀李安然的人没有找到, “夜窥帝踪”的罪魁祸首却是二皇子李琰,同时,也有大批李琰结党营私,行贿宁王派武将的证据送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是弑兄夺位起家,怎么猜不出李琰重金贿赂宁王旧部为的是什么,当即大怒,下旨将李琰囚禁了起来。
皇帝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甘家因为李琰被囚, 惊惧惶恐之下选择铤而走险。
李琰作为皇子虽然年长,但是常年以来头上一直压着一个占了“公主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