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人物,与万氏分险据守于各个险要之地。普老六充满兴趣地望着这二人,心里涌动着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这个六十二岁的小个子老倌,对英雄人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仰。万氏嫫进驻佴草龙的当日,普老六杀了两只羊慰问她。他将羊脚收拾得干干净净,煮得又烂又香,亲手捧给万氏嫫,称动物脚有“脚踏实地”的寓意。主母万氏嫫微笑地接受了他的馈赠,一手拿着一只羊脚啃得津津有味。普老六欣喜地想到,这女人一定是天上派来的仙女。
那片海一样的青草甸子终于被踩在普老六的脚下,调皮、活泼、洋溢着青气息的小黄牛“哞哞”叫着钻进草丛里。甸子是广阔而平静的,白色的雾谒在慢慢地消散。那些灰不溜秋的水鸟忽上忽下、忽落忽停地在表演着得意的飞翔技巧。看着水鸟的飞翔,普老六心中也有了一种要飞的感觉。他兴奋起来,将左手遮在嘴边,形成喇叭的样子,高声唱起“放猪调”。
普老六的“放猪调”没完,对面的驿道上,齐刷刷地突然冒出了一排戴着银盔的人头,人头下面是灰色的战衣,身子骑在马上,一晃一晃的。虽然隔着宽宽的草甸子,但他看到,一面被风吹得“呱呱”响的黄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普老六知道,这个“李”必是“李定国”的“李”,李定国必是在临安滥杀七万多人的大西军头领李定国。普老六忽然感到一种死亡的恐惧。他跳起来,撒腿向寨子里跑去,边跑边大喊着:“大西军来了,大西军来了……”
万氏嫫的营寨里,瞭望塔上的士兵早已发现了大西军的踪迹。古驿道上的大西军踏起的厚厚的灰尘,远远望去,似是隐在青山绿水间的一条丑陋的灰龙。万氏嫫从怀里摸出那块系着红线名叫“绝色”的玉佩。这块玉佩是者龙山送给她的定之物。那时她刚刚丧夫不久,还年轻美貌比若天仙。而如今,她似乎已经一下子衰老了,两个嘴角可怕地耷拉着,透过阳光的照,瀑布般的黑发中显出若干根悲哀的白头发。她捏着玉佩,缓慢地戴在儿子普踢的脖子上。然后,她派人将者龙山喊来。
者龙山飞一般跑进营寨时,看到那个叫普老六的老汉光着膀子跑了进来。这时,普老六的背上多了一把箭,木头削成的箭羽上下摇动着。他苍白的脸上,渗出一层水珠般晶莹的汗。“大哥,外面出啥事了?”万氏嫫与者龙山几乎是同声询问着他。他喘着粗气,悲哀地望着主母,几乎是哭着说:“大西军……李定国……过了草甸子啦……”
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万氏嫫传令紧闭寨门,坚守不出。只防御,不进攻。她相信佴草龙的坚险绝对是牢不可破的。
万氏嫫似乎又变得轻松起来,她微笑着对丈夫说:“咱们进屋饮酒吧。”
隆隆的火炮声响起来了。木头搭起的蘑菇房被震得一摇一晃的。万氏嫫不用问也知道,双方已经通过炮火较量上了。者龙山紧张地说:“我去看看吧。”
万氏嫫说:“不急,来,咱们喝两杯。”
万氏嫫说完,轻轻地拉着者龙山席地坐下。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松毛,有一种清新的树的清香。普踢躺在一边睡着了,脸上的两个小酒窝里盈满了笑意。
“老者,别多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他们打去吧。”
“哎,我真是无能,一仗不如一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