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倒在地,泪流干了,手脚失去知觉,连天神都瞧不过这般不孝不忠之人,降下惊雷。可惜失了准头,没能劈死她去向先人谢罪。
大雨滂沱,浇灭了生命的渴望。就在即将伏地静待死亡时,是花瑟瑟举着油纸伞为她遮挡那场大雨。
“你是公主,除了情爱,还有臣民。”
那时的花瑟瑟,被杜元甫困在宫中多年。过程中的纠葛不明,为她撑伞时,已是两鬓斑白。容颜在她脸上停止了岁月的流动,周身气质却以一日三秋的速度在衰败。
她扶她回庵堂,为她留下无数灵丹妙药,在沉默中做出坚强不屈的榜样。直到北境战事全面爆发,边关大将白逸、白云生父子双双战死疆场。
那日,是建安成的春天,草长莺飞处处是生机。她看见花瑟瑟换下往日灰扑扑、不合身的男装,将白发染黑,穿着簇新的鹅黄衣裳,郑重托她将一封信交给白希尧。
随后在宫墙之上,一跃而下,染红了御花园的百花。她一生厌恶宫廷,却被宫廷困了半生。
靖和逼回的泪,再度蓄满眼眶。
眼前的花瑟瑟,还不是深宫里没有灵魂的花太医,还不是城墙砖边的一滩烂泥。最初时,她将一切都怪罪到花瑟瑟身上,认为是她恢复圣人生育的能力,才有了之后事情的发生。是她助长杜家的野心。
然而,在那些漫长沉默相伴的日子里,夜深人静之时,无边的愧疚和后悔将靖和淹没。她,才是罪魁祸首。
“多谢花大夫。”
靖和低下高贵的头颅,诚心道谢,将花瑟瑟吓退半步尤嫌不够,还在床上施了全礼。花瑟瑟见状已经退到床帏后头躲着,这位娇客不会是烧坏了脑子罢。
靖和不管她所思所想,她谢她的仁心,既在此时救她命,又在往后救她身心。让她有力气撑到六皇子起势,诛杀杜家满门jian贼,还大庆海清河晏。
花瑟瑟皱紧眉头,试探着上前搭脉,喃喃自语道:“没事啊,难道是失心疯?这我可不会,春兰,要不你去找找太子?”
“不可!”靖和惊呼出声,她无法面对那个人。
她一次次的伤害他,他从不计较,直到花瑟瑟死后,隐藏在暗处保护的南诏影卫才现身,想要带她走。现在,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他!
不!她要去面对!
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对春兰说道:“扶我起来,我去见太子。”
莫说春兰,连花瑟瑟都瞪大了眼,今天的太阳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当然,最后还是太子来见的靖和。毕竟殿内外这么多影卫,早在靖和苏醒第一时间,太子就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在殿外等着。直到听见影卫来报,靖和苏醒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他,才假意‘恰好’来看。
之后的见面,说来是太子头回后悔布置了太多影卫。倒是花瑟瑟和春兰看得起劲。
抱臂嗑瓜子的花瑟瑟,怼了怼春兰的胳膊,对着扑到在太子怀中的靖和,问道:“你家公主一向如此大胆吗?”
顺便觉得是她判断有误,太子和公主的感情明明很好嘛,回去就和白云生说说。这么浓烈的感情,杜元甫明显不够瞧啊。
春兰捂住抽搐的嘴角,眼角又忍不住抽.动起来,她家公主是不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该不是鬼上身了吧。
“要不您再给公主看看?”春兰目光游离,想来也是惊掉了魂。
缠抱着太子的靖和,也在此时松手,留下状若雕像的太子,伸手上前,“花大夫,帮我瞧瞧如何才能再有孕?”
“咳咳……”花瑟瑟赶紧对着太子丢眼神,大哥,你媳妇儿知道你知道啦?
太子被一连串的幻想成真砸晕了脑袋,给不了花瑟瑟想要的回答。靖和见状苦笑,都是自己造的孽。回大庆后,她才知道,陈太医也是皇后特意安排的人。否则,一个太医怎会给她那么猛烈的堕胎药,去子伤母,无法有孕。
姐弟两个,都是蛇蝎心肠。眼中划过复仇的火焰,又归于平寂。
靖和背对着太子,对着花瑟瑟说话:“当年我错将鱼目当珍珠,干了不少傻事,对不起曾经的孩儿。花大夫,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再让那个孩子回来找我,娘亲对不起他。”
血胎落下时,陈太医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叫她瞧见未成形的小人儿,血rou模糊的一团,她却清晰的看出四肢的形状。那也是无法挥散的噩梦,她真的很想再叫那孩子回来,哪怕憎恨,也想听他叫声娘。
眼睛都快眨抽了,太子也没做反应,花瑟瑟没办法,硬着头皮回答道:“脉相就不看了。”这一晚上都摸多少次脉了,“底子伤的太狠,寻常医术没办法。若试试南诏的蛊术,没准儿有戏。”
说完又继续对太子示意,听到了吧,你媳妇儿这事我没办法。巫蛊之术是南诏的国术,你来你来,场子交给你,快让我走。
几乎将内心的嘶吼摆到脸上的花瑟瑟,终于看见雕像太子动了动。
“蛊术多易反噬,花大夫可否明示?”人是动了,话还板硬的像过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