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该为了赌气,为了证明自己,赌上一生的幸福。连日来的大悲大喜,再经不起恐慌的冲击,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在杜元甫怀中,彻底失去知觉。
☆、我放你走
太子心腹来三皇子府请人,花瑟瑟正趴着看话本,话本旁边整整一盒零嘴。
阿江来报时,衣裳上、地上都是点心碎渣。顾不上换一套,就被塞进马车带进了宫。花瑟瑟托腮发愁,难道以后都是这样被呼来喝去的日子吗?
她可是名满东海渔村的小神医啊!蛟龙遇滩涂,过的还不如小虾米。
远远看见靖和宫里的琉璃瓦,幽幽的叹口气,这位娇客,又闹什么呢。太子负手而立,站在殿外,连日守灵让他面色泛白。
花瑟瑟看着有些可怜,翻出一瓶清心丸拍了拍他袖子。“殿下节哀,南诏的百姓需要您。”
太子目光向下,镶边的四爪金龙旁,托着素白瓷瓶,自嘲的笑了笑。他国的小小医女都知他的哀恸,叮嘱他保重。心上的人儿,倒不能体谅半分。
与杜元甫的事,他不想再管。若说以往还想过放过彼此,这次之后,他就算绑也要把人绑在南诏,这座他Jing心布置的金丝笼子里。
“进去吧。”收下瓷瓶,太子又恢复原来的站姿。
花瑟瑟看看他,握紧小药箱,忐忑的迈进殿中。跨过门槛的瞬间,殿门重重阖上,屋内光线一下子暗下来,未知的恐惧爬上后背,瞬间出了满背冷汗。
咽了咽口水,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往里走。往日金碧辉煌的寝殿,今日连宫灯都只留门口两盏。摸索着往里走,直到床榻前才明亮起来。
春兰站在床头,双颊高高肿起,眼泪盘旋着不肯落下,见她来恭敬的上前接过药箱,气氛如暴雨前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请花大夫救公主,春兰来世结草衔环,报您大恩。”一下、两下……洁白的额头磕在地板上很快印下一片血迹。
最初的惊诧后,她蹲下阻止春兰送命的行为。下午做的那点金创药都用在她的额头上,厚厚的敷了一层总算没那么瘆人。
情况不由得她多问,赶紧给靖和看起诊来。濒死之相!
疑惑的目光投向春兰,短短几日,这位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又是灌药又是扎针,一通下来,再搭脉虽然稳定住了,但脉相太浅,她无能为力。
“这位姐姐,公主之病在心不在身,我已经尽力,其余的端看她自己。”人要死,大罗金仙也难救活。“公主有何挂念之人,不如叫来唤公主名讳试试?说些贴心的话,激发公主求生之意。”
春兰再忍不住,扑到塌前嚎啕大哭,“公主,您不能丢下春兰,娘娘还盼着您回去呢。公主……”
殿内嚎哭引来了太子,他一皱眉就有人把春兰从靖和身边拖开。花瑟瑟又将诊断情况对太子复述一遍,太子听完让所有人退下。
殿内肃清,太子神情晦暗不明。他对着靖和开口,话却像说给自己听。
“南诏战败,上元节前父王命我去南诏求和。我到建安时,你男扮女装于万家灯火中冲我倾城一笑。那时我对自己说,此生沉沦,不负卿不负国。再知你有心上人,震惊之余实在难过。还去了护国寺求姻缘。”
想到佛前的自己,太子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签筒被你撞到地上,满地姻缘杂乱,似乎是佛祖冥冥之中告诉我姻缘在眼前,何需跪地求。果然我刚回南诏,就听闻你自请和亲,纯儿,我是真的欢喜。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日子还长,我等得起。你心中有他人也没关系,我会证明谁最爱你。江山于我是责任,你于我是渴望。你甘心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淑妃娘娘不甘心。”
语调从怀念转为愤怒,“你醒来,我放你走,只要你醒来。”
刚刚打定囚禁一生的主意,就被花瑟瑟几句话推翻了想法。终究是不忍吧,只要你活着,是走是留,我都不管了。我会在南诏守护我的臣民,你醒来罢,醒来回你的南诏当无拘无束的公主。
在我有生之年,愿与大庆修万世之好。但凡大庆不主动来犯,南诏绝对不会袭扰半寸土地。
醒来罢,醒来去追求你的幸福。
太子说完,静等许久。久到弯下的脊背重新直立,千疮百孔的心带着裂缝拼接好,眸色恢复坚定,他是那个即将登上帝位的君王,过往痴情的人永远消失在回忆中。
殿门打开时,他已完成蜕变。花瑟瑟被气场所冲,低头皱眉打量,浑身上下比之前更加高深莫测。“再去看看。”
搭上脉惊奇的发现,脉搏比之前有力多了,虽然还是虚弱,至少不是分分钟嗝屁的脉相。
“好,她醒之前你就守着,醒不来……再去三弟府上。”
中间停顿的刹那,花瑟瑟险些以为命就要丢了。还好,这位比三皇子正常多了。
陪夜十分无聊,花瑟瑟托腮而眠,春兰踱步的动静就没消停,勉力睁开眼睛,看向肿成猪头的忠仆。一个看,一个走,在春兰的不懈坚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