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洛子川说话的声音被蒙在下半张脸上的黑布所阻隔,吐字时并不是很清晰,他撩起那张布,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隔着面具,洛子川瞟了洛韫一眼,“五皇子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糊弄过去的,这里又每人会易容术,只能遮得严密些了。”
洛韫憋笑着点点头,“哥,到时候别忘多买点干粮,我们快没得吃了。”
“钱呢?”洛子川问道,“你觉得打铁铸剑的人不会坐地起价?买什么买,凑活着吃得了。”
“哥哥有一张好容颜嘛……”洛韫道。
“滚,”洛子川递了个白眼,冲身后的十人号令道,“走!”
春意盎然,冰雪铺天盖地转眼间已变成青草茂盛的土地,踩在脚下,软软的,柔柔的。
洛韫说得不无道理,经过数次交战、长途跋涉,钱财、人力、物资都面临着严重的稀缺程度。如今他所前往的地方相对战乱较少,人活得也滋润,价格一定会有所增长。他手里没几个钱,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洛子川揉了揉眉心,十分头疼。
该不会,真的要靠他这张脸,去乞讨换钱吧。
昨日他想了许久,总是认为只戴一张能遮上半张脸的面具不太保险,干脆豁出去了,为了安全起见,在漏出来的下半张脸上蒙了一层黑布。如此,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他向后张望,说道:“大家加快脚步,万万不能让五皇子的人抢在我们前头,买下粮食和武器!”
众人纷纷应和。洛子川把脸上的面具和黑布整理妥当,目光远眺,似乎看见了荒原外,喧嚣嘈杂的市区。
“罢了,到时候如果真的遇上事,便随机应变吧。”洛子川安慰自己道。
阳光柔和,照耀在春意盎然的郊外、春暖花开的田野、以及人声鼎沸的闹市区。
一辆马车缓缓而至,装点华丽、价格不菲,看样子坐在马车里的主人家应当是为有钱人家。
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一角,一个年轻的少年探出脑袋,把周遭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他情不自禁地暗叹。
“那必须啊,”马车夫是一位老者,自然地接过话,“战火的硝烟还没烧到我们这儿,你别看别的地方已经打得破败,这儿,还是世外桃源哩!”
那位少年歪歪头,虚心询问道:“劳驾,请问您知晓这个地方哪里有卖干粮和铁器的吗?”
马车夫看了他两眼,“咋?小伙子,你这是要打架还是要逃荒啊?”
“是去……”少年的话音被另一阵声音截住,那声音说道:“自是有妙用,阁下言明就是。”一个荷包直直地飞了出来,掉在帘子外的木头边上。
老者眉开眼笑地捡起钱袋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就近的粮店需前行一直往前走,第二个口往右走就是;至于打铁的地方嘛,这附近还真有不少,得容我好好想想。”
“慢慢想,”那个声音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阁下,我们要的不只是一家店的东西,我们要这里所有粮食和武器商铺的位置,漏一个也不行。”
“这……”马车夫有些为难。
“忘了提醒阁下,我既然能把装满钱的袋子扔出来,也能把锋利的东西扔到你脖子上,诸如刀啦、剑啦、匕首啦。”话音忽高忽低,给人一种诡异的遐想,“不相信的话,阁下可以试试啊。”一枚飞镖穿透帘子,擦着马车夫的耳边飞了出去。
马车夫的后背已然冒出一堆冷汗。
马车停下来,车内缓缓走出两个人,马车夫这才得空瞧瞧那个扔东西的人究竟是谁。哪知被少年拦下。
“钱给了,就不要多事了。阁下知道,看到不该看的,会被怎样地惩罚吗?”少年身后,一个声音悠悠说道。
把马车夫丢在原地,二人在土地上渡着步前行。
“公子,这又是何必?五皇子就派了咱们两个人出来收购兵器和粮草,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那怎么办?”
“惹到不该惹的……”那人重复着少年的这句话,“既然如此,你早点滚,岂不是保住你的小命的可能性更大些?”
少年瘪瘪嘴,不吭声了。他回头打量着身后的人,那是一个少年的扮相,身上穿着黑衣,墨黑色的长发懒散地披在肩背上,瞳孔毫无波澜,似乎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不知是不是他用了易容术的缘故,那双桃花眸子竟然与那张脸并不十分相配。
“公子,你这张假脸贴得,实在有些……”
话音未落,公子的一记眼刀飞了过来,那其间,好像藏着杀意。
少年吓得哆嗦了一下,是的,不管是在军营里,还是在这闹市区中,没人能管得了他。以前,他还能与军营里另一位将军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如今,那位陆将军被五皇子分派去打仗,他的脾气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古怪了,甚至连五皇子都不敢招惹他。想来,他活的这些年里,除了爹娘,没人能够治得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