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子川感觉自己是神魂脱离躯壳之时,焉青的手松开了。洛子川脖子发僵,却满眼含笑地望着焉青,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现在就让你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焉青靴子碾在洛子川膝髁上,“我会让你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焉青冷哼一声,脸贴近洛子川耳朵,压低声音说道:“你来的时候也该看见了,这里面有很多牢房,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有些经受不住折磨死了的,尸体没能及时清理,便会发出腐烂的恶臭味。洛小公子没常识过伴着尸臭味睡觉吧。哦对了,晚上据说会很吓人呢。”
洛子川并不认输,也许是笃定焉青不敢轻易杀他,可着劲儿嘴贫道:“在下一直孤陋寡闻,有幸到朝廷牢狱里走一遭,也算不白过一生。”
洛子川膝盖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活活将骨头撕裂。约摸过去一会儿,焉青终于泄够了愤,冲洛子川踢了一脚拉开了牢房的门。
“咔嚓”一声,牢门落锁。
这一声不仅锁住了洛子川的人身自由,更锁住了他那颗十拿九稳的心。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镇静,其实洛子川心里早已犹如一团乱麻。
洛子川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膝盖与肚子上的疼痛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架势,隔一会还要疼一两下。洛子川活动活动僵硬的腿,瞬间感觉全身上下都炸了。
洛子川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刚刚淋了雨,浑身上下像是刚从冷水里拎出来一般。他像一只仰面朝天的乌gui,缓缓地蹭到角落处。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先前同焉青斗智斗勇的气势,缩在墙角,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字:冷!
身上冷,洛子川身上没什么能盖着的东西,只好想点别的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讲,虽然情理上无法接受,可洛毅投奔朝廷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偏偏陆云丘一走,洛毅和洛韫就来了呢?
陆云丘是因为听到窗户碎裂才出去追赶的,那么那位闲得长毛的、脑子不太Jing明的人,为什么要去砸窗户?
砸窗户的人是焉青派来的吗?
沈懿是“五”的人,“五”应当和当今圣上不是一条心。焉青就算做得再出格,也不会背叛当今圣上。如果这一切都是所谓的“五”安排的,那么得知自己行踪的,除沈懿同“五”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所以……
所以,洛子川和陆云丘的行踪,只能是“五”旁侧敲击告诉他的!
皇室内部最近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故而焉青必然没有怀疑“五”的身份。焉青不是没有脑子之人,有什么异动必然能够察觉。所以“五”不仅旁侧敲击告知焉青的方式巧妙,他的身份更不能让焉青起警戒之心。
所以,“五”的身份要么在皇室中足够有分量,要么就是个舔着脸往嚣张跋扈的将军身前凑的人。
可是,“五”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林岁言是鞭奕君,林朔将军的独子,有资格号令所有林朔遗留的下属。“五”费劲心思布局,洛子川自问同这位“五”没什么瓜葛,他也没必要因为自己是“叛党之子”便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冲着林岁言去的。
理智地想想,林岁言身边除了陆云丘,便只剩下洛子川一个人较为亲近。陆云丘武功虽不Jing深,可单独与其对打还是要足够的武力。可洛子川不同,他天生资质不佳,练武全靠着有关苏情遗留下来的记忆,练的是“只躲不攻”的功夫,抓捕起来自然更加容易一些。
洛子川盯着那面墙壁,忽然陷入了沉重的回忆。
到底有什么东西他漏掉了呢?
他想起了林洛,哪个嘴硬心软的姨,如今是否脱难?亦不知白五那厮是否刁难她。
林洛……
对了!小荣!
小荣是洛子川劫出来的,当时他正在被捕欲充军。而那只是一个孩子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要孩子充军?
——先前的六皇子,当今的五皇子!
还有……毕蓉。
她说她曾同荆王,亦便是当今圣上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入宫嫁给先皇,孩子虽然被先皇察觉,可是却并未打掉。事后,荆王登基,虽然毕蓉被他押往鬼林,可孩子却一直未动。那么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五皇子!
一切的一切,犹如一条细如牛毛的线,无声无痕地穿了起来。
洛子川实在不曾想过,一个同自己年岁不相上下的皇子,竟然会有这般耐心与心力,肯布这一篇这样浩大的棋局。
是了,当今五皇子确实不讨喜。当今圣上一直留着他,饱受百姓非议,当然也不只是“良心发作”的原因,其中一定还有更加鲜为人知的缘由。就算当今圣上驾崩之时,这位五皇子定然不会接管皇位,必会被自己的初登皇位的兄弟排挤,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洛子川想到,如果自己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包括自己,只是胁迫林岁言与他合作的白棋。而林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