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川顿了一会儿,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挥之不去,几乎要把他自己逼疯。
洛子川颤抖着手,去够一盏茶杯,颤颤悠悠地倒了一杯水。水滴润唇,洛子川轻轻抿了抿嘴,稍微能好了一些。他忽然说道:“我,能去见见公子吗?”
陆云丘“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仿佛在为他无端说出这么一句而吃惊。一想到公子在刑屋“大展身手”的模样,陆云丘心想还是不要让洛子川看到的好。
陆云丘刚想拒绝,目光忽的对上洛子川清澈又带着些恳求的目光。那目光十分无辜,仿佛这双眼睛的主人还是个善良、未经世俗的孩子。
陆云丘的话在口中转了个弯,眼角一挑:“好吧。”
出了屋子,洛子川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清冷的黑色将他整个人映衬得有些Yin郁。可那嘴唇分明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涣散,像是个刚见过阎王爷的“活死人”。
洛子川从没这样狼狈过。
陆云丘的话,都像刀一样,一柄柄扎在洛子川心上。这种痛楚不像挨刀子,刮在身上的那种疼;而是压在心里,像拿锋利的刀片一层层剐在心脏上的疼痛。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的四肢内脏蔓延。造成这种现象的源头,是他那颗愧疚又不安的心。
迷踪林林子大,山腰上却就不大点的小地方。陆云丘带路,在一座黑压压的屋子前停了下来。里面没有动静,林岁言好像已经离开刑屋了。
陆云丘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一边想看看公子有没有一气之下把人打得闹出人命来,一边又怕洛子川看到过分血腥的东西。左右为难之际,忽听耳后传来一句:“是……我碍事了么?”
陆云丘连忙摇头:“哎呀怎么会,是这样子的,这件屋子叫做‘刑屋’,是专门审人用的。公子下手有时没轻没重,我怕吓到子川兄你。”
洛子川点点头。听到陆云丘招呼:“既然正主都不怕,我还担忧个什么劲!子川兄,到了屋子里可要跟紧我。”
陆云丘推开那道坚硬的门,迎面传来一阵扑鼻的血腥气味。洛子川本来眼前看东西就不很真切,此时更是要一跟头栽在地上。
“子川兄。”陆云丘慌忙叫唤。
洛子川手掌随手抓住身侧的一个搀扶物,晃了两晃,堪堪稳住身形。眼前从“黑夜”变成了“白天”。
直到缓过神,洛子川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抓住的东西。光凭触感,他觉得那东西宛如一个硬邦邦的物体外面裹上一层皮。皮上还盖着点类似于水一样的ye体,可是比水还要黏一些。
洛子川抬手一看,看到手掌蹭到一片红色的东西。他刚才随手抓住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人的脖子!
洛子川一机灵,陆云丘连忙上前查看。那个人身穿黑衣,眉眼还带着些没长开的青涩,看上去还没结发。整个人被用绳子绑住,一条颈子深深地垂下,头无力地耷拉下去。远看,真的像一个偷懒熟睡的少年。
陆云丘对此人有印象,他正是小乌!
他慌忙四处查看,发现周遭被绑起来的人无一不是在以这种姿势僵持着。陆云丘扳起一个人下垂的脖颈,同样摸到一手黏糊糊的血水。
一万个可能从他脑海里快速闪过。
“这些人不可能是公子杀的。”陆云丘飞快地分析道,“首先,公子不会乱杀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把迷踪林这么多弟兄的命灭在这里。就算他们有嫌疑,公子也不会妄下杀手。”
“其二,”陆云丘伸手抵着一个尸体的下颚,一条清晰的刀痕映入眼帘,陆云丘凑近了,“公子不善用锋利的刀器,唯一用得顺手的只有飞镖。而这些人的脖子上全部都是整齐的划口,初步推断应该是用……匕首。”
“其三,这血是即将凝固,但却未完全凝固的,说明他们被杀的时间大抵在一盏茶到一炷香之间。公子应该是没审出什么东西,在这之前离开了。凶手趁机潜入此处,把被绑在这里、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全部杀了。”
“你分析的都不差。”洛子川忽然插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拢共迷踪林住的地方就不大,凶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一时全部杀死室内的人。一个人在垂死挣扎时总会拼命呼救,我们又不是聋子,会听不见么?”
陆云丘摇摇头:“子川兄,这和后山不一样。后山无缘无故出现大片机关阵乃是因为那里常有过路人经过,就算动静再大也不为过。而且林内还有人给他们做接应——这刑屋,是因为这里隔音!”
洛子川四处环顾着,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手腕翻上,抵在一个尸体的鼻下。喜悦地叫道:“这个人还活着!”
48、嫌疑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最近别再出来。◎
陆云丘连忙走过去。注视着那名少年纤细的颈子上割了一条血红的切口。远远观望,倒是没什么区别。如若仔细查看,会发觉这条伤口相比而言过于短,离要害部位只差一点。
像是,凶手故意留他一命一样。
“救人。”陆云丘解开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