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点头,带着骄傲,“我家这小姑娘,不是我说自家的好,她想要做的肯定能做成。”
“是的,是的。”梁老师哈哈大笑,举杯跟徐正则的碰了下,“我们这代不行了,错过了,就看他们了。”
来的时候徐正则骑车带徐蘅,安景云骑另一辆。回去时徐正则醉得有点糊涂,只好让他坐在后座,冯超推车,徐蓁和安歌轮流扶。
安景云不放心几个孩子,推车跟在旁边走。而徐蘅小脑发育不良,走路一晃一晃,看着就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同。
安景云想起刚才席上的事,恹恹地提不起Jing神。偏偏徐正则还跟徐蓁聊得欢,笑呵呵地逗大女儿,“比你小的都超过你了,现在你要叫方辉师兄,以后说不定还要叫你妹妹师姐。”
徐蓁从来不怕父母的,顶嘴道,“那有什么,哪能光论学历。光看学历,爸爸你肯定输给我,我明年一定能考上医学院。”
“好!我女儿就是有志气!”徐正则鼓了几下掌,“毛毛我就不问了,爸爸等你的好消息。”
徐蓁不服气地说,“爸爸你偏心!”她得意地一笑,“论到大学的名气,我绝对比毛毛强。”
因为孩子们成绩都好,安景云也没认真盯着他们读书的事,这会疑心地问,“你们是认真的?”
听是听过他们说,但年纪还小,干嘛不打好基础考最好的呢?安景云想,早是早不过方辉了,但“质量”可以更高吧。
徐蓁觉得妈妈的语气不对,犹豫着看向安歌,想到终究要父母同意,硬着头皮说,“是啊,我们想好了。”
安景云愣了一下,不过马路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到家她把徐蓁叫过去,才知道孩子们暑假学完了高二的全部内容,连高三的也已经开始了,不觉有些头大。
安景云当机立断,“既然这样,高三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协和八年制,一步到位。”
徐蓁下巴差点掉下来。
“妈,我不行,我打算报这几所。”她报了几所医学院的名字,是本省和邻市的,每年录取分数线也很高。徐蓁并没有十分把握,只是觉得努力一把能行。
“你急什么?一年也等不及?”安景云恼道,“嫌家里没给你好吃好喝,还是让你帮忙干活了?翅膀硬了急着飞出去?”
话说得难听,徐蓁眼眶一红,气鼓鼓地反问,“妈妈,谁让你生三个孩子!生了我就不能不生了?!你跟爸爸总说累,是我们害的吗?是你们贪心想要儿子!自己害自己,活该!”
语声刚落,啪的一响,徐蓁眼前一黑,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她按住滚烫的面颊,瞪着安景云,嘴唇颤了几下,转身跑了出去。
妈妈打了姐姐?坐在桌边用崭新的一分钱折纸菠萝的徐蘅呆住了。她顿在那,想到安歌教的,遇到这种情况悄悄溜开,免得妈妈拿她出气。于是站起来,不声不响走了出去。
徐蘅满脸老鼠遇到猫的紧张,恨不得顺着墙边走。安景云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而外面冯超喊着徐蓁追了下楼。
孩子大了不好管。
安景云疲惫地想。
这么多年,她扪心自问,如果第一个生的是儿子,还会再生吗?
会。
周围的人生三个四个的都有,方家为什么有四个儿子,还不是想生一个女儿。人都是不知足的,有了儿子想女儿,有女儿的想儿子。她想有两个孩子,再来的是女儿也好。
可生下的却是有问题的。
有人劝她溺死二二。以二二的身体,哪用得着动手,只消养得粗心些,就活不了。
也有人劝她把二二扔到福利院门口,由老天决定二二的命。可她不敢,别人哪会像亲生父母一样对孩子。
这样对另外两个孩子是不是不公平?
她不敢多想,只能一直告诉自己,都是命,谁让她们投胎到一家,一家人就得互相照顾。哪家哪户不是这样,老的帮忙带孩子,工作的负责努力工作养活老小,大孩子帮忙带小孩子,有能力的帮弱的。只有这样,才能在动荡中保证能够一家人的生存。
她不也为家庭牺牲了,放弃了高考的机会。复习时明明比别人成绩好,可家里有三个孩子,有一个还有病,她只能放弃。尽管后来拿到夜大毕业证书,但跟全日制还是不同的。
她一直告诉自己,都是命,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安景云坐在那,沙发里徐正则鼾声震天,喝多了,醉了。
外面冯超把大女儿追了回来,孩子们小声交谈。但只要她带出一点动静,外头的说话声就没了。
看把她们吓的。
安景云无奈摇摇头,算了。她拿出账本核算成本,慢慢的,心静了下来。她们这支小队伍收费低、干活认真,也有人看在公爹的面上,找她们的小工程不少,薄利多销积了一笔利润。按照跟公爹的约定,除了发给干活人的工资,该还的债,利润要上交财政,由民政局安排给更需要的。
整天忙,都是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