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类最恐怖的核武器为例,1945年在日本广岛投下的原子弹,当天直接死亡人数是8.8万人,累计死亡人数超过20万。但是现在艾滋病正在席卷全球几乎所有人类居住地,威胁着数百万人的生命。目前中国艾滋病感染形势也不容乐观,感染者中男女比例接近5:5,按照国际经验,男女比例大致平衡时,意为着艾滋病已在普通人群中流行。”
“艾滋病毒是没有思想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感染。可高达81.6%的城乡居民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感染上艾滋病。一方面中国公众对艾滋病缺乏了解,一方面他们又歧视艾滋病病人”
“艾滋病的防治,不光是个人的安危,也是关系到每个家庭和整个民族的安危。”
彭教授走下讲台的时候,台下掌上如chao。三儿只看到一个老人,努力挺起他被丧妻之痛压的微驼的背。那个讲述了一辈子历史的老教授,他每次都会念那句陕西味的开场白:“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息,飞速行驶到了21世纪。”这次,他讲这句话的时候三儿没有每次一样在下面偷笑,她看清了彭教授哭肿的眼睛里,坚定如昔的目光。
中国太年迈了,五千年前就开始有人类文明的繁衍。中国太年轻了,建立新中国才五十多年,从拨乱反正算起,不过二十年。可他依然会遇到艾滋病这个凶猛而强壮的青少年病毒的偷袭。彭教授这个和五千年的历史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在死神一夜之间夺走他相伴一生的爱人的时刻,他依然会坚持三年前的那个选择——为艾滋病宣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从未这样幸运,遇到你。画儿,五千年多年那么久,那些情人谁都没有一起戴过红丝带。”
“属于我们的爱,会再有五千年那么久。”
三儿看着画儿在阳台上用掸子扫去唐三彩仕女上的风尘,梳着宝髻,穿着白色小袖衫,红色半臂,红白间色裙的仕女,残余着唐代雍容高贵。“你看衣褶的刀工,多流畅。美啊。”
画儿看了看一尺高绝代佳人,沮丧地问:“达令,你喜欢唐朝的身材吗?”
三儿指着整整一百个七寸高的仿真兵马俑:“我喜欢的是秦朝的身材。”
那些将军、尉官、新兵老卒,神态肃穆,巍然而立。他们的面庞的轮廓,是秦国人特有的国字脸,高耸的颧骨坚毅威武。那些不同官衔、不同年龄的武士披着战袍穿着铠甲,手执弩机弓箭,足登方口齐头履,昂然地排列成威武的方形军阵。
画儿高抬右臂,并拢食指和中指,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此更,为了艾滋病的防治工作努力奋斗的人们。
番外:狮身人面
陈辉煌拨弄着深蓝色的地球仪,点着非洲左上角方方正正的一块陆地说:“婉宜,我带你去埃及。我倒想比比,是你漂亮还是埃及艳后漂亮。”
“辉煌,八月的非洲太热了,能把我晒成黑人。”
“这样才有异国情调”
沙漠是一片暗黄色的沙砾海洋,呼吸都是灼热的,干涸蔓延到口腔。阳光密集地落满两个人的身上,埃及的黄沙万里让陈辉煌怀念起北京的秀木成荫。古城满街的翠绿华盖下,有醉人的树荫。在知了还没来得及发声的初夏,辉煌在树荫下给三儿讲了一个故事。
“三儿啊,我给讲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话说,某年。哎,某年。我在学校认识过一个花儿一样的妞儿,我草一样的爱上了她。”
“她有一天哭着跟我说,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我们的爱注定不能丰盛。她说,我们被神明诅咒了。她说,辉煌我宁可我们变成花花草草,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总之,她说的我挺崩溃。她说来说去,最想跟我说的是,辉煌我们活着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辉煌既然我们这样相爱,却不能相守。不如我们殉情吧。”
“三儿,我们浪漫地决定,在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湖边上殉情。趁着夜色,我们俩坐着一条小船,划到那个没有名的湖中心。她先跳的,然后我也跟着跳了。她跳下去就哭了,她说,辉煌这水真味儿,我没呛死就被熏死了。”
“我一听就急了,你说要找个名人跳过的湖跳,说有文化,这会儿又提水脏?我们是来殉情的好不好?你选的地方我不嫌弃就不错了,还有脸跟我哭。”
“她当时也不忿了跟我讲:还不是为了伟大的爱情我们才投湖的吗?你现在就说这么绝情的话,我们还有什么情可殉!最后我们两个人shi漉漉的上了船,算完了。”
“三儿,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小伪娘要死就让他自己死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殉情是个馊主意。”
如果没有殉情这个戏码,那晚该是一幅绝美的荷塘月色吧。陈辉煌无数次地想起那年的月光,残暴地泼洒在碧绿的荷叶上清冷入骨,船头的那个女人如夜哀怨,如花怒放,凝视着消瘦的旧船在粼粼的水面上拖曳出轻烟般纯净的水痕。
“秀樾横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静年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