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笑得愈发得意洋洋,但他惯来是越得意,笑容越儒雅。他细高身子前倾,姿态甚至称得上谦和。“当然了,如今既然知道左小姐确实不喜欢,顾某也不会再做出什么令人误会的事。今日难得遇见,鄙人必须为当年那件事,向左小姐郑重道歉!”
这头畜生居然会主动放过她?
左青青倒是有点诧异,黑白分明的鹿眼扑闪,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她转头认真地看向顾琛,眼对眼地,仔细地看他金丝细框眼镜后的神色。
“我如今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会在国内。”顾琛笑了笑。“恐怕今后与左小姐偶遇的机会不少。如今既然已事过境迁,顾某更是已婚人士,左小姐……?”
话语说一半留一半,典型的圈子内话术。欲言又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左青青唇边噙着朵冷笑,并没去接他的欲言又止。她把话题轻巧地拨回去。“你结婚了?”
不知嫁给他的是谁。
真是不幸!
顾琛含笑点了点头。“当初没等到左小姐,家中长辈催要孙辈,所以去年便结婚了。”
按顾琛的说法,不难猜出,他的新婚妻子如今正在孕期。
他是个喜欢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人。况且他是三代单传,娶妻必然是奔着生子去的。恐怕连婴儿性别都提前做好了甄别,用尽药物等手段,提取了xy染色体。
左青青私心里犯嘀咕,这种病态人格男孕育的后代据说很大几率是双y染色体。顾琛天生细而高,智商超群,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具极强的反社会与暴力倾向。这头畜生的孩子,说不定也被遗传了犯罪倾向。
真是,更不幸!
左青青毫不掩饰她对于顾琛的恨。有时候,她恨不能令时光倒流,重回到南加州那场暴雨倾盆的黄昏,用针孔摄像头取证,将这人绳之以法。
只有等顾琛死了,或被社会秩序铸造的铁栅栏关住,她才敢当真不惧怕这头凶兽。
她对顾琛的私事不感兴趣。他结婚了,对她勉强也算是则好消息。只是可惜了,不知哪个女人没长眼,被商业巨擘的顾家拉去联姻。
“很抱歉,”左青青尾指勾动任古飞那辆奔驰车的钥匙,嗤笑了一声。“我说不出恭喜。”
如果可以,她倒挺想致哀。
但她的教养不允许。
顾琛又等了等,见她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凑近半步,失笑道:“顾某是想说,既然如今往事已矣,顾某更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后若是再次遇见,还望左小姐在公众场合……能替鄙人留点薄面。”
不文不白,恬不知耻。
左青青内心讥笑,脸上表情也净是讽刺。“你怕今天的事传到你家人耳中?”
顾琛又倾身凑近半步距离,笑容莫测。“我是无所谓。只是担心传出去,对左小姐声誉有影响。毕竟这个世界,对男人总是宽容的。”
这种意味深长的话术,这种充满性别歧视的赤.裸言辞,令左青青出离愤怒。她倏地撩起眼皮,双目如电,射向站在她身边的狩猎者。
“呵!”她冷笑了一声。“原来顾先生从来没收手 。”
“啊,说起这个,”顾琛笑笑。“鄙人一向很好奇,若是能有条穿着雪白希腊女神礼服的母狗……蹲伏在墙角哭泣,或是被锁住,哀嚎着朝我爬来……”
“去死!”左青青终于失控。她声音瞬间尖利而又清亮,怒吼出声。“顾、琛!别逼着我们大家都难看!”
“左小姐可不难看,事实上,”顾琛笑得漫不经心,金丝细框眼镜后露出胜利者姿态。“左小姐是鄙人生平仅见的、真正的美人!”
左青青脸色剧变,雪色礼服后胸口起伏,呼吸几乎不能平定。与钥匙一道握在掌心内的手机却突然嗡嗡振动,随即响起段蓝调布鲁斯配乐。
在这寂静的泊车区内,这段电影配乐拯救了濒临崩溃的左青青。
“喂?”她侧过身,屏住呼吸匀了匀语气,抬起手,撩起耳边坠下的一缕碎发,轻声细语地笑道:“嗯,知道了。”
暖霞色光柱斜斜打在左青青背影,落在她脑后发髻嵌入的几颗祖母绿发饰。宝石成色极好,在黄昏天色与成家泊车区的光壁交汇中沉淀,交映生辉。发髻沿着她白玉般的耳垂,鬓边碎发半遮耳,此刻在光与霞里熠熠地泛起粉红。
左青青耳尖子也泛红,那点子粉红让她从空旷的帕特农神庙里出殿,沿着台阶一步步走来,神女染了红尘色。
尤其她纤腰长腿,含笑与男人说电话时情意缱绻。
顾琛眼眸内光烁不定,他抬手轻拧领带,松开衬衫第一粒扣,露出不断轻耸的喉结。
“左小姐……”
顾琛声音哑而沉,带着成年男人的威慑力。他悄悄凑近左青青身后,居然趁着她在与任古飞讲电话的空隙,叼住了她那只泛着粉红色霞光的耳垂。
顾琛双手也自她身后环抱,搂住了那不盈一握的细腰。
从喉咙口逸出一声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