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胃部泛酸,想呕吐。
“滚!”她又凶狠地说了一次。手握住方向盘,身体微微往前伏。
因为过度用力,她捏住方向盘边沿的指尖泛白。身体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碎发垂在鬓边脸颊,眉目如画。
真……让人想要狠狠凌.虐啊!
顾琛唇角噙着朵意味不明的笑,随后双手高举过头顶,边微笑边往后退开,让出了路。
左青青瞬间踩动油门。马达声轰鸣,黑色奔驰车如同匹脱缰野马,快速驶离了成家别墅。
成家,她今后再不会来了。
左青青愤怒地想。
在离开的时候,她甚至不再回头望。
后视镜内那个衣冠禽兽的身影越来越小了。她会摆脱他的。
她必须摆脱他!
手机内布鲁斯音乐寂静了又响,异常执着。但她一直没接。
直到车子开出马大箓街市口,穿梭于闹市区,长期憋在左青青心头的那股疼痛才逐渐蔓延开来。像是五年前被顾琛伤害的地方,又再度裂口,旧疤崩裂,从伤口深处渗出带着黄脓发臭的血。
rou早烂透了,只要低头轻嗅,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腐尸味。
左青青长而密的乌鸦羽般睫毛下,泪水渐渐渗穿,沿着瓷白脸颊缓慢坠落。
一滴,两滴,直至泣不成声。
十分钟后,她将车泊在路边,两侧巨大的泡桐树影子遮住了这辆黑色奔驰车。
初春,泡桐仍没到开花的季节。但是她知道,再过两个月,它们会开出满树淡紫色的花朵。
在遥远的童年记忆中,她曾背着书包,与任古飞一同从这条街口经过。漫天飞坠的紫色泡桐花,在街面上飞舞着旋儿,时不时叫他们踩在脚下。
是记忆的路。
是她与任古飞共同的记忆。
哪怕什么都是假的,至少……任古飞仍然在她身边。
带着那时初夏微暖的光,与霞光里零零落落的笑声。他和她背着书包,彼此怄气,却还是遵守约定一道去任爷爷家做客。
有时是为了去感谢任爷爷送她的昂贵连衣裙,有时只是去看老爷子。老爷子独居,脾气倔,但是在任爷爷那里度过的时光,却总是鲜明地闪耀于记忆长河,令她觉得快乐。
左青青渐渐地收住泪。后视镜里她的妆容有些花,眼线糊了,眼影处也现出斑斓的紫色。
她必须赶在任古飞回来前,重新收拾好自己。
任古飞要回来了。
左青青对着镜子里只露出眉眼的自己笑了笑,然后扬起下巴,笑意便渐渐地从唇边爬到了眼角。
是的,任古飞要回来了。
她微笑着仔细擦干眼角残存的泪痕,然后补了点粉,在颧骨下打了点淡淡的红。不著痕迹,重新又是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大小姐。
拿出手机,给任古飞回了条文字消息——【在开车,等你回来。】
**
半个小时后。
酒店内,左青青沐浴后头发半shi,正裹着雪白浴袍对镜卸妆,任古飞突然冲进来,裹着一身寒气。他手里捏着房卡,不声不响地倚在门边静静地注视她。
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穿着全套制服,面色沉得仿佛含霜雪。“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左青青从镜子里盯着他看,片刻后,启唇轻笑。“没事……”
话语戛然而止。
任古飞突然快步向前,从背后拧住她肩头,呼吸灼热,大把喷洒在她颈侧。他强硬地把她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青青,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听见了在成家泊车区,她被顾琛从背后搂住时发出的尖叫,以及顾琛那头畜生的低语声。她被亲吻耳垂,电话里任古飞都在听。
任古飞到底听见了多少?
左青青垂着眼,唇瓣数次翕张,都没能说出那头畜生的名字。
她说不出口。
羞于启齿。
她不说话,任古飞就那样凶狠地盯着她看,不错过她羽睫间每次轻颤。
“左青青,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任古飞也在喘. 气,气息粗重,却还强忍着怒气。“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左青青避开他要噬人的雪亮双眼,不自在地扭了扭被任古飞热乎乎大手捏紧的肩,又抬手拨鬓边碎发。“成苓今天订婚,你知道的,三中时候她和我关系很好。”
任古飞喉结滚动,几秒后,强忍怒气问她:“那你在成家……”
“任古飞,待会儿再说好不好?”左青青仓促地打断他的审讯,皱了皱眉,静雅淡妆后一双小鹿眼有技巧地低垂。“我今天很累,你刚从部队回来,也很累的对吧?你等等,我先去换件衣服。”
左青青压根不敢等任古飞回答,直接退后几步,又回到了浴室门口,仓促地笑了笑。“你等我一会儿。”
啪嗒,她把门关上了。浴室内只有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