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费力地挤出微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么?”
我想在脑海里和摩金夫人说说话。
不过一个星期,她的卧室已经落了淡淡的一层灰,一打开门就是灰尘混合着衣料上固有的香味,像水果也像布料,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闻到它了。我突然很后悔,因为我只叫过摩金夫人一声妈妈,在她快要死去的时候,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羞怯,也可能是我拖延成性。追悔像一条蛇似的从我的脚底慢慢地爬上来。
我对着空荡荡的卧室自言自语道。“你知道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么?”
四下安静,没有人回答我。
我走向卧室的架子,在里面找到了一本相册,前面都是小时候的摩金夫人和她的父母,一半是麻瓜照片,剩下一些是会动的巫师照片,最后一张是我从没见过的威廉姆·摩金先生搂着至少比现在年轻二十五岁的摩金夫人,他们穿着婚纱站在一所礼拜堂的门前,朝着镜头大笑,然后搂住对方深深接吻。
我细细地观察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我永远不得而知的故事。
半晌,我把相册放回去,转动轮椅,从旁边发现一个竹篮子,里面摆着一堆绕好的丝线,四五根针扎在一个小小的绒线球上,还有好几块缝过的棉布,整整齐齐地垒在一起,把不小的竹篮子塞得满满当当。
我摸了摸它们,想象着摩金夫人闲着无聊时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做针线,抖开一块才发现,那是一件做到一半的婴儿服,还差一个袖子没有缝上去,成品应该是连体的,白色的布料上印着小动物的图案。
我把第二件叠好的衣服也抖开,止不住颤抖,是另一件婴儿服,已经完工了,淡黄色的全棉布料,领口和袖口有一圈细细的柔软的花褶。
我知道这是给我的,这些都是给我的。我的指尖抚摸着婴儿服上面细细密密的针脚,揣测她缝衣服的时候如何幻想着当外祖母。
从今天开始,不一样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说之前我还能理智地面对伏地魔,把他看成一个代价惨重的难题,那么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私仇了。我悄无声息地滑着轮椅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那个藏着蛇皮的玻璃瓶放在了可延伸的口袋里,偷偷地带了回去。
回到肯辛顿区的公寓之后,西里斯爬着梯子把装着摩金夫人遗物的箱子放进阁楼,我安静地在厨房用一把小刀削土豆,纯粹是想做点什么。
“你去休息,”西里斯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刀和土豆,无法掩饰语气的慌张,“让我来。”
我靠在轮椅上,看着他磕磕绊绊地和手里的土豆较劲,五分钟后,他把光溜溜的半个土豆洗了洗,切成块丢到汤里,我的呼吸机依旧微微作响,像一个有规律的小型风箱。半个小时之后,在我的监督下,他把一锅确定熟透了的卷心菜土豆炖牛rou端上了桌。
“你知道么,西里斯。”我把目光从面前的汤碗移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科洛弗?”他的脸上直白地写着四个大字。大难临头。
“没必要,没必要那么紧张,那么小心翼翼。我可以自己,”我比划了一下,“调整好的。”
晚饭过后,我开始学着摩金夫人的样子摆弄针线,至少把那个还没缝上的袖子补完。为了让自己尽量做得强差人意,我买了两本和缝纫有关的杂志,又找到一堆丝线和布料,把一个巨大的竹篮塞得满满当当,远远地乍一看像是一个婴儿的摇篮,我把它直接堆在客厅的角落里。
西里斯的反应是慌张,或许还有恐惧。
“反正我在养伤,什么都做不了,”我把白色的线串进针眼里,研究着衣服上的针脚,“这个至少可以打发时间,不是么?”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我,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揽住我。
我短暂地拿走脸上的便携式呼吸机,和他交换了一个吻,笑了一声,把婴儿的衣服展示给他看。“给小孩子的,摩金夫人做到一半了,我要把它补全。我觉得我可以做好的,我是裁缝的女儿。”
他帮我把呼吸机戴了回去,吻落在我的额头。“我爱你,科洛弗,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也爱你,”我眨眨眼,眼神落在远处,“所以,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变好的。”
“科洛弗。”他搂得更紧。
“我觉得这件衣服很好看,以婴儿服的标准来说,是吧?”我抱憾地叹了一口气,“哈利可能已经穿不下了,但我们的孩子以后可以穿,摩金夫人会高兴的。”
他压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呼吸扑到我的耳廓上。“我们的孩子。”
“对,”我轻声说道,把衣服折起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我问。“想过他们的名字吗?”
他犹豫片刻。“想过。”
我继续问。“叫什么?”
“如果是男孩,叫切斯特,如果是女孩,就叫洛克珊。”
“很棒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