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她不禁笑了起来,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柔柔的亮光,好像是冬日里苏格兰山丘上的那一颗最亮的晨星。
“这些天看着克劳蒂亚和艾斯黛拉,我总会时不时地觉得难过,”她说,“也许是因为快到30岁了,想得特别多,我总是忍不住想起查尔斯。你说过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母亲,我错过了他的成长。要是还能有一个孩子的话,我一定会每天在家里陪着他,看着他第一次露出笑脸,第一次哇哇大哭,第一次开口叫爸爸妈妈的样子……可是我没法再有一个孩子了。”
柔和的晚风吹过她额前蓬松的栗色头发,弗朗西斯伸手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膝头,抱着她,温和地说:“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嫁给我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我已经知足了。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们一家人每一天都好好度过,也就不枉此生了。”
伊丽莎白怔忡地看着他,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弗朗西斯帮她擦掉眼泪,她抽了抽鼻子,说:“你怎么又开始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了。对于你来说,不是多促进国际魔法界的合作才是不枉此生嘛?”
“那些都是工作而已。”弗朗西斯说,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掠到耳朵后面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垂,认真地看着她,“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一个月前好多了。”
伊丽莎白笑了笑:“你也应该过来住一个月。你最近也瘦了很多。”
弗朗西斯低头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说:“明天我们就回家吧。孩子们都想你了。”
伊丽莎白的手指玩着他的领带,一边在他怀里仰起脑袋,嘴角带着一丝淘气的笑,脸颊上露出两只深深的酒窝:“孩子们才不希望我回去呢,说实话。”
“好吧,是我想你了。”弗朗西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亲爱的斯图亚特夫人。”
那个夜晚格外温暖醉人,就连炎热的晚风都带着一丝美好的不可思议的味道。弗朗西斯住在了伯纳德山谷。第二天早上,伊丽莎白在弗朗西斯的怀里醒来,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对他说:“弗朗西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恩,什么?”
“我梦到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的时候,在一个很大的公园里和你一起看书,午后那么长,我一直赖在你的怀里睡觉。”她说,脸上莫名地带着一种凄惶的神色,“梦里的你可真奇怪呀,你对我那么好,一点儿不像结婚后那样可恶,总是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
弗朗西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和惊喜。
他从前听一位老巫师说过,感情本身就蕴含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古老魔法,可以胜过最复杂、最邪恶的咒语。他看着她恍然若失的脸,心想,他是不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终于在心里对他重新产生了感情,正是这份感情,在梦境里的潜意识里唤醒了多年前被维多利亚强行封存了的记忆?
伊丽莎白久久地看着他,突然,她笑了笑,说:“哎呀,我就是在乱做梦呢,最近我总是会做各种各样西里古怪的梦,我知道你心里现在肯定在笑话我。”
他也笑了笑,把她的脑袋抱在胸前,在她头顶蓬松的栗色头发上亲了亲。都已经是29岁的人了,莉齐的身上还总是带着那股永远都去不了的孩子气。他最喜欢她的就是这一点。她永远都是他心底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吃过早饭,弗朗西斯就去魔法部上班了,伊丽莎白留下来收拾行李。“我九点钟之前就可以回家。”她踮起脚和他吻别的时候说,“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好的。”弗朗西斯抱了抱她,又吻了她一下,才转身走进了壁炉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火焰中,伊丽莎白才转过身,上楼去收拾箱子,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变得异常苍白,心不在焉。
8月24日这一天,清晨9点不到的时候就异常炎热起来,太阳照在树叶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家里的窗帘全都拉了下来,可是还是遮挡不住炎炎的暑气。托尼和克劳蒂亚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伊丽莎白已经喝完了咖啡,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从一本厚厚的《诗翁彼豆故事集》里抽出了一张信纸,信纸上是艾达圆圆的笔迹——
“亲爱的莉齐,在你离开伯纳德山谷之前,能不能来紫罗兰溪谷见一见?你回了英国之后,我们也许很久都没法再见面了。
祝好,
艾达。”
她已经把她离开的日期回复给她了,但不知为什么,对于这次见面,她总感觉无比地忐忑和心慌,眼皮也在跳个不停。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拿起阳伞,打开门,趁贝卡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知道找她的不是艾达,而是西尔维娅。她快步走过花园里的牡丹花铺和柑橘树丛,穿过那一片拱形的绿荫,钻过树篱,绕过湖泊,来到了兰道尔花园的地界之外。她艰难地穿过了一片长满蕨草和星星花的冷杉林,到了公路上,然后往低洼处的紫罗兰溪谷走去。
她觉得自己有点中暑了,胸口闷闷的,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