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意识到,他们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与影响,她要花多少心力才能从那伤害中走出来。
也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前生永远被他们要求着、嫌弃着的阮糖的怯懦多半由他们造就。
还有他们的世俗、他们的可笑、他们的庸常……
或许,他们知道了她的脆弱、知道了她所受到的伤害后,还要不以为然,认为是她过于敏感、不够勇敢,所以才没能走出来。
那个世界那么大。
她是淹没于众多蝼蚁之中的骸骨。
无人知晓。
无人理解。
无人爱护。
……
她似一只鸿雁在那世界轻巧地划过,丢失了毛羽,丢失了翅膀,甚至她的双脚。她就像电影里说的永不落地的无脚鸟,没留下一丝痕迹,却离奇地消失了。
任务成功,又将离奇地回去。
她兀自这么想着。
然而,这一回,她的心头不再有悲戚,甚至还笑了。
像是看一出荒诞的喜剧。
那么悲凉的荒唐。
原来,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主角,一直将跌跌撞撞的小丑放心上。哪怕那个小丑是没有天然智慧生命的布娃娃。
布娃娃说,它也有自己的思想。
男主角拯救不了布娃娃,男主角的爱情也拯救不了。但他的存在,他的爱恋的存在,却让那悲凉的底色多了几许温暖。
阮糖起身,走近谢如琢洗澡的浴室。她一蹄推开那扇门,倏地冒出半个身子,同热气氤氲中不着一物的谢如琢打了个照面。
伴随着她的声音。
“呔!”
谢如琢瞥她一眼,“幼稚。”
阮糖冲他吐了吐舌头。
他慢条斯理地关掉淋浴设施,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头发,慢条斯理地围上浴巾。
他的唇角好整以暇佯作埋怨地微翘着,“是谁先前再三保证绝不偷看的?”
“这怎么能算偷看呢?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而且,你台词不对。你应该说,”阮糖轻咳两声起了范儿,“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谢如琢盯着她,“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阮糖霎时低了头,双蹄扶着门框,耳朵飞快地乱动着,像一只无措又无辜的小猫咪。然而头顶的气泡框里,却是各种流口水、两眼冒爱心的表情包。
谢如琢低笑一声,阮糖便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稀薄了。
原本。
在原来的世界中,要是有人这样问29岁的阮糖,她会说,一个中学生有什么好看的?没长开、没发育的白斩鸡而已。
但。
白斩鸡也是分人的。也有漂亮的白斩鸡和一般般的白斩鸡。一般般的骨架就比较奇怪,比例也不咋和谐。
但漂亮的,就让人感觉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是上帝经过Jing密计算塑造的,比例绝对完美,绝不容许有半分瑕疵。
两个字,就是好看。
阮糖本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是草泥马更不必要脸更无敌的思想,佯作镇定,点点头,乖巧道:“好看的哦。”
谢如琢并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低垂的视线明明白白看清了她头顶的气泡框里的发言。
[超好看!!!]
[想在哥哥的睫毛上荡秋千!]
[想在哥哥的锁骨里游泳!]
[想在哥哥平坦的小腹上攀岩]
……
谢如琢闷笑了一声,“色。”
阮糖仰头,“QAQ。”
她伸出了自己的双蹄,得到了一个抱抱。
第二天,就是一二九艺术节。
经过各种前置冗长的发言环节后,终于迎来了表演环节。
阮糖和何之禹的节目是第三个。
现场十分炸裂。
周围的学生全都津津有味地看着、听着。
而阮糖,成为了舞台上最大的亮点,老师们都在夸,说何之禹他们会想。
“没想到,谢如琢的AI跳得这么好看。”
“是啊,一看就可乐。”
“真可爱,可爱又有活力。”
“我当初读书那时候……”
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热闹的叽叽喳喳里,也淹没在年轻女生故意学习的冰冷金属感的歌声里。
“……
张开透明翅膀
朝着月亮飞翔
搜寻最美一个
现世的天堂
飞过夜的尽头
拥抱你的温暖
……”
谢如琢裤的目光一直在身躯灵活扭动着的阮糖身上,仿佛能通过她的神情对她的快活与喜悦感同身受。在这一片热闹与喧嚷之中,他兜里的手机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贴着大腿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连上耳机接通。
“……在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