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出来,到处都是雾蒙蒙的看不分明,许清徽跟着曲瑜从后院的小门出去,乔装成书生的模样,将额间的红痣遮了去,在沈岱清的人接应下,上了出城的马车。
许清徽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沈府在那一方小窗里越行越远,渐渐地隐在了雾色里。
街道两旁站着身着铠甲的士兵,一双双眼睛扫视着周围,紧紧盯着来往的路人,许清徽赶紧把帘子盖下去,遮住外面的一切。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被拦下来了。
“里面的是什么人!”守城的士兵剑戟相交,站在马车前面,挡了去路。
曲瑜今日也穿了身书生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曲瑜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微昂起头来。
“喏。”曲瑜把令牌伸到守卫的面前,大眼睛瞪圆了,“看清楚了,里头是学宫的先生。”
守卫看到令牌上的刻着的“文正”二字,面色一变
文和皇帝初登基之时,因为非正统,一直为文正公不齿,甚至天子多次相邀,他都从不出席。
文和初年朝政不稳,清扫过后,那些个老臣骨头仍是硬得很,但他总不能不听话的就通通杀了,便听了言臣的话去请文正公助阵。
文正公是大梁大儒,积威重,若是不缓和二人的关系,文和皇帝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他只好低下身子数次拜访学宫,恳请文正公出面。
最后文正公提了两个条件,文和皇帝通通答应了,他才点头算是勉强认了文和皇帝。
一是朝政永不干扰学宫,二是他老人家绝不出山。
就算是如今局势再如何,都断不可拉学宫卷入政斗,所以沈岱清才给许清徽选了这么个身份。
守卫有些把剑戟收了起来,有些为难地说:“先生,圣上让我们严守此关,不是我们不想放行,实在是君命难违。”
“恐怕要先劳先生下来,让我们稍检查一下马车才行。”
“你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上面是学宫的先生,令牌看不见吗?”曲瑜从马车上跳下来,生气地说。
“怎么的,圣上当年答应的话也打算反悔吗?”
曲瑜的声音大,引得周围的百姓都侧目看了过来,一听说不愿意不放学宫的先生出去,便开始嘟囔起来。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眼瞅着局势有些控制不住,可也没有法子,这两边都是圣上他老人家放的话,他们无论听哪一个,都里外不是人,守卫急得满头都是汗。
“吁——”
缰绳勒着马匹往后拉,马啸声传开,众人闻声扭过头去,看着马匹上的人,守卫见到来人,眼睛都亮了,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跑过来。
“大人!”
“怎么回事?”
坐在马车里的许清徽闻声眼睛猛地睁大,矮下身子,从帷帐的缝隙往外面看,果真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他……
第六十五章
“大人!”
“怎么回事?”
坐在马车里的许清徽闻声眼睛猛地睁大,矮下身子,从帷帐的缝隙往外面看,果真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他……
是林越。
林越翻身下马,穿着一身清白的袍子,站在马儿旁边。
“回大人,学宫的先生要出城讲学,可圣上说……”守卫赶紧上来把事儿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林越静静地看着停在城门口的马车,目光柔和,等守卫说完了,他微颔首,说:“好,我知道了。”
许清徽在马车里端坐着,凝神听外边的动静,便听到了林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清徽屏着呼吸,她摸不准林越究竟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会不会像当年那般沉默,又或是默许。
林越迈着步子,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小先生好。”林越朝马车弯腰作揖,“在下林越,奉圣上之命掌城关进出。”
“林大人好。”曲瑜回礼。
“就不劳先生下来多走一趟,在下稍看一下就好。”林越没有退步,接着说。
“可是……”
“得罪。”林越一跃而上踩在车辕上,和马车里的许清徽仅有一层帷帐之隔,若是认真听,就能听到里头人紧崩着的呼吸。
许清徽的手死死拽着帷帐,若是这帘子被掀开了,一切都会功亏一筹。可她现在绝对不能出声,这外面不仅有林越,还有其他人,来来往往分不清底细,她赌不起。
她眉毛轻蹙,紧盯着帷帐的边角,林越的手的影子落在帷帐上,指尖往前,小心地碰上一角,就要掀开来,许清徽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往回扯着。
可林越却没有掀开,而是在车辕上站了一会,良久从马车上跃下,回头朝守卫道:“没事了,里面是学宫的先生。”
曲瑜作揖行礼,登上马车:“多谢大人,讲学日子快到了,实在是拖不得。”
林越往后退了一步,回礼:“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