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怨气所生。”陆衾微微一笑,“但死人怎么有活人好用呢?”
魏征杭听到这里,和苏顾对望一眼,两人都没有很惊讶。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日像被泡在鲜血中一样。有一日黑影来到绛州,我遇到了闻沧海。”
“闻沧海也认出了我,在我要掐死一个小孩的时候将我打晕带走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打小身体不好,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那些吃到嘴里的药材大多数没起作用。闻沧海用闻家的秘术,将血咒剥离了一半。”
“意识是恢复了,但我却成了这幅模样。”
“南境的种种遭遇也变得模糊不清,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陆衾摇头道,“等我慢慢想起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闻沧海也查到了黑影的异常。”
这只妖邪之军仿佛无坚不摧的邪恶兵器,永远不死,永远不败。
“他偷偷去了南境,似乎查到了什么,回来之后秘密召集了各地降妖司掌司。”
“然而这些掌司却说,与黑影息息相关的恶鬼九相似乎还活着,要尽快赶尽杀绝。”陆衾看着苏顾笑道,“我当时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可以害得山神陨落。”
苏顾皱着眉没说话,魏征杭道:“闻沧海查到了什么?”
“然别急嘛,魏大人。”陆衾清了清嗓子,“闻沧海写信去了皇城,打算告诉新帝事态的严重。信还没送出去,他却因勾结南境叛军被抓去了天牢。”
“我试图去救他,却难于登天。”陆衾叹了口气,“然后他就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不见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大盛十八年,有一处降妖司的人发现了恶鬼九相的蛛丝马迹。他找到恶鬼刚刚屠杀的村子,却发现那村子里站着个人,浑身黑气森森,手持一把通体白色的剑,名为云生沧海。
“难道是……”赵六惊道。
“没错,此人正是闻沧海。”陆衾看了赵六一眼。
“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位拼死逃脱的同僚应该是这瞎眼道人的父亲吧。”魏征杭怅然道,这么一来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黑影的闻沧海还留着一丝清明,在即将虐杀同僚之际,他突然丢了手中的剑。这位同僚趁机拼死逃脱,情急之下拿走了这把云生沧海。他死里逃生后细想了一遍,觉得当年闻沧海查到的事情或许是真的,于是赶紧上报。只是那奏折还没送上去,所有的降妖司一夜之间都没了。”
“我曾去绛州城降妖司,来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院内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迹,我在那天看到了当初那群噩梦一样的人。”
他脸上的笑容堆起来,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们穿着青灰色道袍,为首的那人在南疆出现过,是不周山新出世的年轻弟子,当年还只是一名修士的周昀。”
即便已经猜到了答案,魏征杭还是心里一沉。
“而当年闻沧海潜入南境,探查到的也是不周山在祭出血阵施法。”他冷笑一声,“只可惜不周山是当时太宇皇帝李慕渊的师门,没有人相信他说的一个字。”
“我又是见不得光的妖人,没办法替他作证。”
“那闻沧海现在在哪里?”魏征杭问道。
“不知道。”陆衾摇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他曾传授我一些简单的医术,我被他救那次脑袋昏昏沉沉,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剥离血咒的方法。”
“然而自从降妖司覆灭,他似乎也消失了。”
魏征杭沉yin道,“南境当年被异军占领,为什么不周山会和异军有关系?”
“不周山是李慕渊的师门,怎么会帮叛军做事?”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里有个异常的念头,隐隐想要冒出来,又被他压了下去。
“除非这黑影并不为异军所用,只是打着异军的旗号。”苏顾沉声道。
在场几人突然沉默,唯有陆衾笑道:“不愧是九相,长得好看的人脑子也好用。”
“假设黑影是太宇皇帝的,那他又为何成立降妖司?”赵六挠着头,这一晚牵扯出太多信息,让他难以消化。
苏顾看了魏征杭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作罢。
魏征杭苦笑一声:“恐怕是为了给皇位正名。”
黑影太好用了,不死不败,如过无人之境。但是靠一支妖邪之军取得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那么暗地里让黑影铲除障碍,明里再让降妖司扫清黑影,他便成了铲除异党的一代明君。
“这一切还只是猜测。”陆衾嬉皮笑脸道,“魏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亲自去问个清楚,听说那位慕王爷就在南境。”
“你来绛州城是因为周昀?”苏顾突然看着陆衾问道。
“不错。”陆衾承认,“我先前只想找他报仇。”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周昀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这背后之人虽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