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衾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眯着眼睛笑了笑,有意无意指了指角落里的包厢,“怎么,你是怕被别人听见?”
“哼。”苏顾冷笑一声,“你故意笑给别人听,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哦呵呵呵……”陆衾一脸媚笑,“最好这样。”
苏顾没有理会,却在抬眼的瞬间,下意识望向紧闭的包厢。
包厢里一顿饭吃得很和谐,饭后公孙乔亲自将魏征杭送回衙门,魏征杭出来时并未看到苏顾,想来两人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了,心里顿时一阵低落。
魏征杭回去后将此事与梁师爷说了,因自己也拿捏不准这公孙二小姐和案子到底有无关系,便省去了诸多细节,只说当日多派些差役当值。
梁师爷以为他这棵榆木终于开窍,懂得拉拢些人情世故了,便应了下来并未多问。
当晚魏征杭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只想着苏顾与陆衾一起吃饭,又想起第一次遇见苏顾,他坐在一口漆黑的棺材上,明明那么怪异的场面,到了他身上却出奇地好看。
心里蓦得响起一声叹息,在他察觉时已经远去。
8、山谷相遇
第二日天蒙蒙亮,魏征杭便起床。在衙门里转了几圈,把院子里的鸡都吵醒了,一时间鸡鸣狗叫,被狗嫌的魏大人心烦意乱地出门了。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发现他竟自觉地往三界山走去。
魏征杭看着巨大的山峰,心里突然吓了一跳。他竟然一夜未眠想着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此时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召唤,让他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苏顾苏顾,他仿佛一张口就能说出这两个字,心里被填得满满地,却有觉得什么也抓不住,苏顾不过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又为何在他心里如此重要。
又想起这里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人们都说这山不详,只是三界山山清水秀的,他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么一路恍恍惚惚走到山谷,温热的光线从东方照射进来,满眼绿树繁花,目光再向上一点,天光云影的边缘,伫立着一道清俊脱俗的身影。
魏征杭突然愣在那里,此时万籁俱寂,只剩下心跳如同擂鼓响个不停。刚才还心心念念想着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那里。他好像一直以来就站在那里,身后霞光万丈,脚下碧水清泉,仿佛等了千年万年,从来不曾变过。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几欲破土而出。
苏顾毫无预兆地转过身,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魏征杭心跳一窒,许久才反应过来,张口便道:“好早啊。”
他说完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好在苏顾并未在意,冲他微微一笑:“怎么起这么早。”
魏征杭挠了挠头,想说“这还不是因为你”,可这句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便道:“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你呢,怎么一个人?”
他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昨晚陆衾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他看得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就下意识认为两人一定会在一起。
“不然要几个人?”苏顾挑了挑眉,笑容淡下去。
“啊……”魏征杭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我昨晚见你和陆衾在一起……”
苏顾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魏征杭直觉他是生气了,刚想开口道歉,就见苏顾突然展眉一笑,让他如沐春风:“这地方我只带你来过。”
魏征杭怔了怔,虽然不明白这句话在苏顾心中的分量,却在他心里如同一块巨石落地。
“只有我么?你先前说的那人……”
苏顾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表情有些古怪:“是了,先前还有一个人。”
魏征杭见他心情不错,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苏顾沉yin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不算是……”
魏征杭提着一颗心,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好在他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拉着魏征杭往回走:“时候不早了,还没吃早饭吧。”
魏征杭想说吃过了,肚子却在这时候不争气地叫了一下。他顿时低头红了脸,心想这肚子真是诚实,每次见到苏顾都异常地饿。
往回走的路上魏征杭下意识拨开一人高的荒草,却没有看到先前那座神庙。他只当是已经错过了,并未留心。
苏顾却看起来心情很好,下山之后陪魏征杭吃了饭,又同他四处走了走,满街都是带刀的差役,魏征杭见状又头疼起来。
苏顾随着他走在河堤上,见他眉头不展便问:“还在想命案的事?”
魏征杭老实地点点头。
他原本只是临县一个小小的县令,因不通人□□故,又初生牛犊,破了当年那起震惊京城的临县铸□□案,被微服私访的慕王爷青眼相看,点名调职绛州城。
父亲魏严从仕多年,最高也才做到知府,不想正值壮年便因病逝世。魏征杭将他爹那股子善恶分明学到了身上,若不是偶遇贵人,恐怕现在已经被官场吃干抹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