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有些讶异,这些年来除了重名鸟钗,盛景甚少戴其他发饰,今夜不知哪里起了兴致,她未多言,取来梳子和铜镜,为盛景梳头。
“如意,日子过得好快,我们在一起十年了。”盛景对身后的如意说。
“嗯,待入了春,就是第十一年了。”许是被盛景的话勾起了回忆,如意眼前浮现出二人初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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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盛景冬眠刚醒,正赖在凤鸣怀中撒娇,凤鸣告诉她今日就是画虚楼主之位正式交接的日子。
适才还一脸微笑的女子瞬间垮下脸,泪如雨滴,紧紧抱着凤鸣不愿松手。
凤鸣眼眶含泪,趁未滴落前用袖子拭去,忙示意如意上前,硬生生将怀中人推了过去,开始了交接仪式。
重明鸟簪、浮生灯及如梦笔的认主是在盛景的哭闹中完成的,她睡了一整个冬季,法力尚未恢复,虚弱无力,根本不是凤鸣和如意的对手。
而凤鸣早在盛景冬眠时就已将画虚楼内与自己有关的物什销毁,她走得甚是干脆利落,连道别的话都没怎么与盛景交待。
旭日东升时,凤鸣离开,留给盛景一个挺拔却略显苍凉的背影。
接下来一个月,盛景未说一字,整日窝在房中发呆落泪,如意又担心又害怕。
除了一日三餐送到她房中,暗暗观察并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桃花开了又落,院中柿子树发了新芽,盛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意姐姐,我想吃馄饨了。
此后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她不是在梦中大喊我没有骗人,便是哭叫师父不要走。
不知何时,如意对她的害怕逐渐化成了心疼,而回忆师徒二人的故事成了被困鬼市十年里盛景最温柔的时刻。
每每讲完这些趣事,盛景总会埋怨凤鸣太过狠心,连个念想都未留下,将来她的徒弟入画虚楼,她绝不会这么做。
如意不忍心告诉她,凤鸣为了她的短暂安稳,正承担着怎样的苦痛。
在照顾盛景的日子里,如意厨艺愈发Jing进,红烧rou、清蒸鱼、乌龙肘子、芙蓉鲜虾饺、上汤火腿、杏脯rou……拿手的荤菜无数,厨艺在冥界恐无对手。
盛景常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说她的如意是三界中最好的姐姐。
作为冥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盛景在鬼市中闯祸无数,如意关起门教育盛景,气得咬牙切齿,有几次甚至拿着鸡毛掸子追着盛景跑了几条街。
可盛景不知道的是,在那些登门告状的人面前如意又是如何维护她,就连幽冥楼被盛景一剑砍塌,如意私下给了判官不少好东西,求他在阎王面前多说些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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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好了吗?”盛景突然出声打断了如意的回忆,她连忙加快手上收尾的动作,端起一旁的铜镜递到盛景面前。
镜中人眉似清月,眼如秋水,处处显露着温婉,反倒是头上一顶凤凰玉冠过于招摇,并不相配。
侧举铜镜的如意摇头道:“这玉冠衬不出楼主的气质。”
盛景歪头,吐了吐舌头,问如意:“如意,玉冠是做什么的?”
如意不解她这话是何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盛景还欲张口再说点什么,话未出口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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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卓每日夜里都守在盛景身旁,睡梦中的盛景眉头紧锁,渐渐地哭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
他不知自己是盼着春天早点儿来,还是冬日再久些,妆台上那顶玉冠预示着风雨欲来。
东风渐暖,盛景在一个日头正盛的晌午醒来,画虚楼内一片寂静。
她睁开眼望着帐顶回忆片刻,方才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屋内桌上放了碗白粥,还未凉透,她知道这是如意准备的,每年入了春,如意都会备些吃食,怕她醒来时自己不在身边。
端起粥几口饮下,有些甜味,应是如意给她加了蜜糖,脸颊有泪水落入口中,口中滋味咸涩难当。
她从袖中取出鬼旗,插在桌旁,夜哭应声落地。
终究故事的走向未能脱离白堕的掌控,哪怕她早在千年前就已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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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华灯初上,鬼市和幽冥楼前又热闹起来。
如意与花月在厨房中忙活,准备盛景爱吃的菜肴。
盛景与温卓面对面坐在前厅,沉默良久,终是温卓先开了口,他的语气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小景,你现在法力还未恢复,不是与冥界撕破脸的时候。”
“噗嗤”一声,盛景笑得前俯后仰,眼角有泪,说道:“怎么我盛景想揍人还要挑日子吗?”
“你知道,我不是劝你收手,只是不想你受伤。”趁着如意不在厅中,温卓仍在劝她。
“温卓,连你也看不起我。”这是盛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这令温卓心痛难忍。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花月和如意的脚步声渐近。
虽然用膳的只有四人,却做了满满一桌菜,如意温了些酒,给盛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