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爷目光灼灼,盯着陈晨:“我现在在户籍,但我以前也干过刑事科。你这种其实我看的多了——没人愿意承认自己亲人是自杀的不是?!出了事儿总想讨个说法……”
他说完这番话,陈晨和陈天航都没吭声。
陈天航心里有些不快——是因为陈晨看起来是个小孩的模样还是怎么的?怎么感觉这个孙大爷讲话夹枪带棒的?
过了会儿,陈天航插了一嘴,说:“姚远不是。”他的语气很笃定。
孙大爷听见旁边这小伙儿开了口,有些莫名地盯着陈天航。
“师傅,我们已经有证据了,不在这儿。再说如果没有十足十的证据,咱也不会那么大老远地来找姚大立,这么自找没趣儿。这也实在没办法了不是?”陈天航说。
“您是?”孙大爷问。
“我是他哥。”陈天航说。
“他哥?”孙大爷莫名,“你也是王小兰的儿子?”
“不是,我是他堂哥。”陈天航随口胡诌着。是陈晨的表哥堂哥还是大舅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赶快找到姚大立,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陈天航继续说:“需要的材料都在这儿了,我们今天必须找到姚大立。我想姚大立也不希望自己儿子不明不白死了,起码得把这事儿告诉他。”
陈天航盯着孙大爷,他的语气很笃定。
“这倒是,不管离没离婚,他都该知道自己亲生儿子死了…… ”孙大爷仰着脑袋,望着天,一脸的无可奈何,又犹豫地加了一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事儿它不是这个事儿……我们这儿可从来没这么办事儿的……”
“那今天就当第一次了,我们就是找他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他儿子打官司,其他的我们啥都不干,更不可能对他打啊杀的您说是不?”陈天航说。
“行……”孙大爷还在犹豫,想了想,说,“那什么,我想是这样啊,正好咱们局最近在搞这个‘温暖同行,千里寻亲’的一个活动,帮那个找不到亲人的家属找亲人。我就算是这个姚远要找姚大立,要寻亲,给他算到这个寻亲行动里面来,你们看咋样?”
陈天航哑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也无可奈何:“行,只要能知道姚大立的电话和地址就行。”
“那就好,”孙大爷如释重负,“你们先登记一下。”
陈晨在填写登记表,孙大爷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姚大立在哪儿。”
陈天航莫名。
孙大爷话锋一转,变得十分爽快,之前脸上的无奈一扫而空:“云冈石窟知道不?”
“知道。”陈天航继续莫名,孙大爷要给他们介绍大同的名胜古迹还是咋的?他现在还真没旅游的心情。
“姚大立就在云冈后面那个工程队的板房里面。”孙大爷说,“云冈那边要大修,修一个广场,之前在招人,附近好多村民都在他们那个工程队打零工。你们去那儿,他说不定现在就在。”
陈天航正不置可否地点头,孙大爷继续说:“你说也巧了不是?我们刚排查过一遍我们这附近几个村打工的都去了哪儿。这事儿吧,以前我们是不管的。你一路上过来看到了吧?咱这全在修呢,招了好多村民去修路、修墙、修房子……啥都修,到处都是修得乱七八糟的。现在又是冬天,咱这冬天可冷,那些农民工的篷房、板房可没暖气,就靠电炉子什么的。乱架电线,拉电线,还有烧火的。上个月刚出了火灾。这不,就要我们把所有人的去向排查一遍,正好查到姚大立。我还说老熟人啊姚大立。你说这可不是巧了吗?!难道这就是命?!今天你们正好就来了……”
陈天航苦笑了一下,想,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命”。
☆、十一、闲人陈天航(五)
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黑车之后,陈天航和陈晨站在云冈博物馆的门口。
“师傅,我们要去看大佛。”陈晨说。
毕竟是大同的名片,黑车司机已经对在大同任何地方都能碰见要去看大佛的人习以为常了。
到处都在翻修路面,黑车在灵丘到云冈的路上颠簸了一路,开过去一段就扬起一段沙尘。
而此时,陈天航看见铅灰色的天空中飘下颗粒一般的并不干净的雪末儿来。雪末儿像盐巴一样稀稀拉拉地洒落在云冈博物馆入口那里的仿古建筑上。很快,屋瓴、瓦片、高塔、禅院上都累积了薄薄的一层又灰又白的颜色,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让人心生肃穆。
据孙大爷说,姚大立他们是在修云冈石窟后面的一个文化广场,修了一半了。现在冬天天太冷,就中午出太阳那会儿赶一会儿工期,其他时间能冻得你连伸手挥铲子的力气都没有。
陈天航问了问博物馆门口的志愿者,又手机导航了文化广场究竟在哪。他发现这个广场不属于这个博物馆,应该是供市民来玩儿的,正好在博物馆的后面,绕了一个大圈。
“小陈,我们骑自行车过去。”陈天航看见博物馆门口停了挺多共享单车,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好像绕过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