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隔一天,朝里就已经掀起了一阵新的风暴。圣人下旨,前户部尚书、户部右侍郎被判满门斩首、财产罚没充公,族人发回原籍。
之后又勒令所有亏欠国库银钱的皇室、贵勋、官员在一月时间内将所欠银钱归还。概不归还者,以谋反罪论处!
等褚容谨休沐结束再上朝时,朝中众人第一次打量起这个户部左侍郎。只见他手托孕肚,闲庭信步般走进大殿,即便众人瞩目,也未见丝毫不妥。
殿上诸人相互看了看,竟没有一个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满大殿里,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与他相熟吗?
等到了平日里站的地方站定,他前排的刑部尚书林溪云转过身来,跟他闲聊:“褚大人这胎几个月了?”容谨扶着肚子,“快六个月了。”
“恭喜褚大人了,也应恭喜辅国公,听闻辅国公一脉一向单传,自从褚大人进门,辅国公在子息上倒是不用发愁了。”
“多子多福才是有福之象嘛!不过这胎来的也是意外,毕竟都到这年岁了,也没成想,居然还能有子女缘。”容谨不紧不慢的答话。
“听闻褚大人长女如今也到了议婚的年龄,可已经相看好了人选?”林溪云这番话也算是正中红心,容谨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事,也没个头绪。
“不瞒林大人,我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家中只有小女一女,我等于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经验。至于祖父倒还认识些人,可多勋贵,小女又不甚喜欢,所以…”
说着停了下来,这位大人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茬儿,想到这儿,话题一转,“不知林大人可有什么好人选要告知我吗?”
林溪云捻须而笑,“好人选倒是谈不上,不过,我长孙今年十六了,倒是学识不错,去年已经中了秀才,如今正在武潼书院读书,准备过两年考取举人。”
“我家的情况子严想必也清楚,不过是耕读之家,没那么多规矩,也没有纳妾的习惯,若真是论起门第来,还是我家高攀了呢!”
听到他这番话,容谨心里也有些意动。倒不是说对林家小子怎么满意,而是说,林尚书这番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以前总是想着要门当户对女儿才不会受苦,可要是把嫁妆备足,女儿低嫁,在婆家就不用看人脸色,日子才能过得舒服。
这样想着倒也没耽误他答话:“京中贵女无数,怎么您家公子就看上小女了?”容谨的确有些疑惑,曦儿虽说在他们看来哪哪儿都好,可在外人眼中,怕是没那么好。
他也听过谷雨他们说过外面的闲话,都说女儿没有主母教养,辅国公府又败落、无实权,怕不是什么好的联姻对象。
话能传到他耳朵里,蒋舒衍自然也能听到,他气得想去骂街,还是曦儿拦住了他:“阿爹,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什么由他们去说,我倒要看看,他们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好出路!”
还是从岑琰带着她出席各种宗室宴席,加上褚容谨这几年升官之后之后,才渐渐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但背地里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嚼舌根子的话。
思绪回到现在,只听林尚书说:“是这样,那小子自幼丧母,每年他母亲忌日,拙荆都要带他去京郊的普济寺上柱香,点一盏长明灯,以托哀思。”
“今年自然也去了,正好碰上您家女公子去赏梅,普济寺主持为免冲撞关了寺门。他们祖孙俩都以为今年祭祀不成了,谁料蒋大小姐竟主动避让,才得以成行。”
“我家那小子远远瞧见您家姑娘,自此日思夜想。本来应该是拙荆来说亲,但想到您家的情况,我便亲自来了。”
听林尚书说完,容谨心里就有数了,既没同意,也没说反对。只道女儿虽说要议亲,但总要等到及笄后,他们家也不讲什么媒妁之言,最主要得女儿想嫁才行。
林尚书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内监唱喏的声音,圣人到了,只得退回去,专心早朝,想着等退朝后在与褚容谨说道说道,可谁知下了朝褚容谨就被圣人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容谨看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传出一阵咳嗽声的圣人,不禁道:“圣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圣人摆摆手,“无碍,此次子严查账有功,可有什么想要朕赏你的?”
本来是没有的,可今日早朝前与林尚书那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褚容谨躬身道:“臣下倒是没什么想要的,只是臣长女如今即将议亲,想求圣人一个恩典。”
这个时候本就可以推恩子女,为女儿求恩典不过是个名号。圣人答应得很痛快,本来超品国公之女就可被封为乡君,既然辅国公无女,封他的曾孙女也不为过。
当即就命中书舍人拟旨,封蒋氏嘉曦为平阳乡君,有朝奉,至于礼服则交由内织造处赶工,七天之内就能送到平阳乡君手上。
辅国公和蒋舒衍他们接到旨意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容谨到家之后将前因后果一说,众人才明白过来。
辅国公道:“没错,男子想要功名,自己去拼搏就是,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