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妧急急登车,车夫把马车架得四轮飞起,终于在两刻钟后赶到了宇文湛府上。
陶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夏妧提起长裙疾步登上台阶穿过厅堂,几乎小跑着进了陶蓁蓁的院落。
还未进院门,就听见里面渐渐传来陶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过了一会儿却没了声响,像是人已晕了过去。
院子里已经跪满了人,有太医,有稳婆,有婢女。
宇文璟铁青着脸站在正屋门口的廊下,一把扶住跌跌撞撞走上前的夏妧,声音低低地道:“阿妧,四弟妹她,已经走了……”
夏妧只觉眼前黑了一瞬,她扶着他的手,咬咬牙站直了身子,推开关着的房门。
一屋子的血腥气,让夏妧瞬间模糊了双眼。
宇文璟不便入内,扶着她到了屏风后面便站住了脚。
泪眼朦胧间,夏妧就看见屋内榻上躺着个人,陶炜和婢女正在一旁照看着。她抬起头向着拔步床望过去,宇文湛坐在床头,双目无神地拥着怀里的人,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她扶着含泪欲泣的盼夏,一步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她终于是支撑不住地软了下去,跌跪在陶蓁蓁床前。
她伸出手去,想再摸摸她的脸,却终是提不起力气般停在了半空,又收回来放在了她尚且微隆的小腹上。
一个月前,陶蓁蓁刚过了头三个月,已经吐得不那么厉害了。她兴致勃勃地坐在这屋里,跟夏妧猜着腹中孩子是儿是女。
她是那么兴奋和幸福,夏妧还记得她说:“名嘛肯定是陛下会赐下的,可是殿下已经答应我啦,要让我哥哥替外甥取字的!”
她还说想吃山楂卷,想吃栗子糕,夏妧都笑着一一应下。
陶蓁蓁体质一向很好,即便头胎反应大一些,也不至于突然之间就小产血崩而亡!
这不对,这不对!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夏妧顾不得擦满脸的眼泪,撑着床沿站起身跑了出去。她一把揪过陶蓁蓁的贴身婢女,用从不曾有过的语气恶狠狠地问道:“蓁蓁吃过什么?我问你她吃过什么东西!还有,她碰过了什么,熏香,鲜花,或者什么小物件!快说!”
婢女箩枝早已泪流满面,被她拽得也是晃晃悠悠站立不住。
夏妧脑子飞快地转着,回想曾经从宫斗剧中见过的致人小产的下作手段,喘着粗气不肯松手。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肩:“阿妧,你……不要太过伤怀,当心伤了身子……”
夏妧猛地回头扑进了宇文璟怀里,嘶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真心相惜的朋友啊。
蓁蓁是那么开朗,活泼,坦荡又勇敢。
在她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是蓁蓁提醒了她发觉心意,让她把握住了机会,拥有了自己的爱情。
今日初雪,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夏妧的心却比冰还要冷。
“太医怎么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宇文璟将身上的狐裘解开,将她一起拥进暖意之中,沉沉说道:“太医说,她的脉象紊乱,血气逆行,像是用了什么行血之药。我也着人问过,弟妹除了早上用了一碗燕窝粥以外,并未用其他膳食。屋内也没有熏香,只供着府内花园里的鲜花。刚才也查过了,燕窝是梅娘娘赐下的,鲜花也并无异常。”
夏妧缓缓闭上了眼睛。
疏影殿内,太医婢女也是跪了一地。皇帝闻讯匆匆赶来,只见梅贵妃躺在床上,往日的红润早已不在,人还未醒,眉心却已皱成一团。
她听闻这个噩耗之时,还在跟瑛妃闲聊着满月宴的规矩。乍一听闻陶蓁蓁小产,母子俱亡,她急急起身,却是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宫人传了太医,只道是惊怒攻心,一时昏厥了过去。
“陛下……”梅贵妃神智渐渐清醒了些,幽幽开口道:“蓁儿她死得好惨啊!……湛儿,湛儿他得多伤心啊……”
皇帝先是失去了亲生骨rou,三皇子妃又已贬为庶人。好不容易四皇子妃要为皇家添丁进口了,却遇上这种事情。他眉头紧锁,握住梅贵妃的手便道:“湄儿,此事,朕定会查个清楚!你好好休息,朕也会着人去安抚湛儿。你安心休养吧。”
说完,也不待梅贵妃说什么,他就起身回了崇德殿,并让人立时宣大理寺卿文如海觐见。
“殿下,”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许多的陶炜上前,沉沉唤道:“丧仪已经备下了……还是让蓁蓁早些……”
无人敢上前打扰宇文湛,他只好亲自来劝。可说到后来,他也哽咽地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殿下,我、我好像不行了……来世……来世……我们再一起……闯荡江湖好、好不好……”
……
“殿下!他好像踢我了!”
……
“殿下殿下,今天阿妧会来跟我堆雪人,我可以堆雪人吗?”
……
“殿下,我吃不下,真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