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陶家还比杨家家世更好。所谓低门嫁女,陶蓁蓁何苦要去做什么皇子妃,平白担着以后受了气,娘家人也不敢吭声的风险。
陶蓁蓁听她一问,突然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这要从好几年前说起了吧。那时男扮女装的陶蓁蓁偷溜出府,遇上了微服出宫的宇文湛。俩人在茶馆听戏一见如故,成了对要好的兄弟。宇文湛以富贾之家的嫡子余展自称,她便谎称是陶氏旁支的庶子陶振。
有一回,俩人听戏文演到《左传》里头的《郑伯克段于鄢》,陶蓁蓁见宇文湛听得眉头紧蹙,便问他为何。
十五岁的宇文湛低落地跟小兄弟说道:“那庄公与共叔段,本是一母同胞,最终却落得手足相残不死不休。为什么生在皇家就不能兄友弟悌呢?我若是共叔段,必定追随庄公,做个富贵闲散王爷。若是腻了,就仗三尺青锋行走江湖,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儿,多么恣意潇洒!”
年幼的陶蓁蓁对他说得那般人生甚是向往,也更加亲近宇文湛这位兄长。
跟宇文璟不宜习武和宇文茂的花花架子不同,宇文湛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剑法和射箭都学得极好。陶蓁蓁不敢表露自己的功夫,怕被父亲知道了要生气,所以他那时并不知道她也会功夫。
过了两年,豆蔻年华的陶蓁蓁因为一场宫宴遇上了宇文湛,知道了他就是那个不受宠爱的四皇子。回想他说过的那番话,她才明白,原来宇文湛不是随口闲谈,而是有感而发。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从那以后,她知道,她想要他说过的那一切。
富贵闲人也好,江湖侠侣也罢,总归是远离朝堂纷争,自在肆意的日子。
陶蓁蓁没有明说,但夏妧却听懂了。
身为领兵在外的将军家属,留在京城其实相当于半个人质吧。就好比当年的抚北大将军夏云豪,一步行差踏错,远在京城的家人连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得个满门抄斩。想来陶夫人和陶蓁蓁当年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般安稳静好。
有那爱折腾的,就有那不爱折腾的。也有宇文湛这样,为了以后不折腾,现在跟着折腾折腾的。
各花入各眼。或许,他就是陶蓁蓁眼中的那朵夭夭桃花吧。
陶蓁蓁看了看手里的络子,咬着唇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者说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四殿下。等我发觉的时候,便已觉得非他不可了……所以,就算满京城的人笑话我,我也不管!”
夏妧看着脸蛋红红,眼睛却闪闪发亮的陶蓁蓁,很想告诉她,她也明白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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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泰刚从重新布置的考场出来,就碰上前来巡视的宇文璟。他正了正官帽,施施然上前迎接。
宇文璟免了他的礼,与他一同又往考场而去,路上随口问道:“听说尚书大人前些日子兴致极高,办了好几场诗会,与新科进士们诗文唱和,甚是风雅啊!”
曾文泰闻言,从容笑道:“殿下是知道的,臣当年也是科举出身。对着苦读多年熬出头之人,总免不了会多几分亲厚啊。”
宇文璟勾了勾嘴角,笑意还未到眼中,便又道:“当年尚书大人的恩师对您多有栽培,想来大人也对他的后人多有亲厚吧。”
曾文泰不慌不忙道:“恩师齐家治国之道一脉相承。想来后人也好,学生也罢,自古以来,志同道合之人总是会亲近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院中一株五人合抱的大榕树下。宇文璟停住脚步,转头对身旁的曾文泰说道:“看来尚书大人对恩师之道颇为推崇啊。”
曾文泰敛眉垂首道:“师恩似海,不敢有忘!”
要不是靠着李良这棵死而不枯的大树,他一个寒门出身的进士即便爬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也肯定不能收拢这么多人才。
到底还是凭着老师当年的人脉,才有他今日在重臣中的一席之地啊。
宇文璟挑挑眉,看向树下的小草又道:“尚书大人你看,这大树底下纵是好乘凉。可玉华以为,大树下的小草,总归是难见自己一方青天。倒不如门外的那株梧桐,高洁挺直,自有一番天地。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曾文泰眼中闪过一丝Jing光,旋即垂首道:“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宇文璟知道,像曾文泰这样极善钻营又确有实力的人,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合常理的。只要卸下他的心防,未必不能为己所用。只是此事不可Cao之过急,还得徐徐图之。
“上一辈的恩怨,玉华以为,就不必留待下一辈承担了。”宇文璟说完,抬脚又往前走去。
曾文泰没有答话,也抬脚跟了上去。
说到底,恩怨也是宇文启和李良之间的,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第三十二章
按照大庆的皇家婚庆仪式,皇子大婚当日,由礼部主持典礼。皇子先行入宫,等候仪仗护卫队将皇子妃送进宫中,二人于皇宫正殿行礼并接受帝后的教诲。若皇子非中宫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