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鹤宫后山有一处细泉,早年间有人在泉眼处修建了一座凉亭,亭内竖着块年份已不可考的石碑。
碑上书法刚柔并济,一气呵成,因此也有很多文人学子前来瞻仰。有传说,若是学子能静下心来,细细临摹一番,来年必得高中。
想来是陶蓁蓁耐不住无聊,又寻了些景观拉着阿妧去游玩了。
宇文璟无奈地摇摇头,想起昨晚阿妧倚在他怀里说的话来。
第二十八章
昨夜,头还有些晕的宇文璟拥着夏妧,两人一起静静地坐着聊天。
“殿下。”夏妧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唤他。
宇文璟无声地扬起嘴角:“嗯。何事?”
夏妧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我不能做你的侍妾。”
宇文璟眉头微挑。
他其实自刚才便在思考一件事。现下阿妧心里也有他了,可上回那个侍妾的提议,如今他自己便第一个不答应。或许,如父皇当年一般拼一回?反正宇文茂那边也正待收网了,大约不会有太大关系。
夏妧不知道他的心思,自顾说下去:“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下倒是让宇文璟有些吃惊了。可夏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色沉重起来。
“你府上,还有别的眼线。而且他们不是三皇子的人。”
“我没有骗你。自初见那日,我便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除了知道我原叫紫鸢之外,不记得我的来处,更不记得什么功夫……我只知道,他们还有眼线在你府中。此人似乎对我颇有提防,并不曾告知我身份。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如今……”夏妧顿了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急着对你下手,那总是不好的。当然,我的小命就更难保啦!”
宇文璟低下头,温柔的目光落在这个宜喜宜嗔的小女子脸上。
尽管阿妧的话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既然答应了要相信,便不会食言。
他勾起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侧头想了半晌才开口道:“阿妧,若你没记错姓名,那么据我的线报,你曾是南疆聚英堂吕瑛的义女。”
虽然对着她本人说起她自己的过去,听起来有些怪异,但宇文璟的神情却很慎重,并无戏谑。
“可据我所知,朝中与我相抗的势力之中,并无与南疆有密切关联之人。即便是陶炜,你知道的,他家小娘子也即将要与四弟成婚。”
宇文璟在脑中细细过着朝中各方势力,正色道:“不过阿妧,我相信你。若是还有其他人,身处江湖之远,却还能将手伸至庙堂之上……”他揽着夏妧肩膀的手紧了紧,“就真是不得不防了。”
夏妧明白他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暂时搞地下工作,待时机成熟,再将朝堂和江湖中的势力一道连根拔除!
“可是,”宇文璟看向她道:“阿妧,虽说你都不记得了,但吕瑛毕竟是你的义父,若有一日……”
他没有说下去,但夏妧却懂他的意思。他怕负了吴瑛的养育之恩,万一她日后想起来,后悔伤心了怎么办。
虽然确实有忘恩负义的嫌疑,但是这段日子观察下来,夏妧觉得几个皇子里面,宇文璟是最有机会能给黎民百姓带来中兴与太平的储君候选人。阻碍他的人,便是在与万民为敌。
何况她本来就不是那个受过吕瑛养育之恩的紫鸢,本质上并没有心理负担。她自小成长在社会的关怀下,从她庄严起誓,“为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开始,大义和私利对她而言,从来就不是对等的选项。
“殿下,你还记得我们在山阳县郊外,遇到的左老汉他们吗?”
宇文璟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默默牵起她的手:“嗯。你说。”
夏妧由着他轻揉自己的手指,缓缓道:“阿妧不想再看到如同左小娘子她们那般,因为天灾人祸而失去爹娘的孩子了。”
宇文璟将她的小手拢在掌心,沉沉说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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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最美的。
虽然还不能公开,可只要一想到在这个世上,有个人与她心心相印,夏妧的嘴角就忍不住弯了又弯。心情愉悦,气色自然也跟着好起来。陶蓁蓁一大早来找她的时候,就总觉得今日的阿妧有哪里不同。真要细说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今日的她,实在是比往日更加好看。
陶蓁蓁拧了朵玉兰花拾级而上,夏妧提着裙角跟在后面。眼看着凉亭就在前头,陶蓁蓁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夏妧从她身后探出头去,扬着的嘴角也是一僵。
一大早的就能在这里遇上,若不是有缘,那便是此人真能未卜先知了。
杨善渊昨晚就想好了,以陶蓁蓁的德性,跟着陶夫人老老实实听布道是不可能的,她一定会想办法溜出来。况且她最爱热闹,必定会拉上新结交的小伙伴一道。
昨日她已经游过了九曲桥,今日必定就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