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璟都不用特意扭头去看,因为杨善渊望向夏妧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这点上,他跟陶蓁蓁很像。他们都打心眼里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况且他对高中胸有成竹,想着很快就可以娶她回家了,因此目光之中便带了几许灼/热。
一旁的陶夫人看得暗暗摇头。
这个性张扬的杨小郎君,真是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啊。
她此前已旁敲侧击地劝阻过杨夫人了,。可奈何人家也与寻常人一般以为,若是皇子对婢女有意,自然收了房便是。既是没有,那便是没那个意思了,以后早晚要放出去的。
何况阿妧还不是皇子府的奴籍,是个清清白白的自/由身。
第二十七章
宇文璟今日/本就胃口一般,看见杨善渊不住飘往自己身后的眼神,更觉食难下咽。
这个杨子默,怎的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真是有辱斯文!
可偏偏阿妧只是婢女,又不是宇文璟的侍妾。让人多看两眼,他也不能立时发作。
他心里呕着一口气,又想起了那个香囊。盼夏已经跟他说了上元之事,看来这杨善渊是以有心算无心,对阿妧真正留了心的。跟需要争储的皇子比起来,一个礼部侍郎的儿子,行事就要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胃更加难受起来。
夏妧一直背对着杨善渊,跪坐在旁留意着宇文璟的需要,见他眉头微蹙,一只手捂上了腹部,当下心头一紧,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肠胃不适?是这素斋太过寒凉了吗?”
宇文璟闻言,轻轻颔首,搁下了碗著。
夏妧见状又道:“殿下,要不早些回去歇下吧。晚间若是好些了,阿妧再给您熬一碗南瓜小米粥,您看如何?”
听着她轻柔关切的话语,宇文璟心下又觉得好了些,便由着她扶起身,先回了房。
待回了房,盼夏为他铺好床,服侍他先躺下,便退了出来。夏妧在门外拉过她,悄悄问今日殿下去了哪里。
盼夏牵着她,边走边压低声道:“你当后山大殿里供着的是谁呀?那是咱们殿下的生母,先皇后夏氏!殿下今日一个人在殿中待了许久,想是思念亡母过甚。加之这阵子太过Cao劳,许是染了风寒吧。一会儿我去找真人要些草药去。”
夏妧听了一惊,可现下也不便多打听。她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可是每次到公墓去拜祭,心里也总是会感到难过。何况是养了他八年的母亲呢。
只是山里夜来风凉,疲劳又心累的人容易感冒。在这个世界里,风寒也不是随便闹着玩的,还是得给他煮碗红糖姜汤,发发汗才好。
戌时将过,夏妧熬好了姜汤,拿小碳炉煨着送了过来。风铉还是如下午那般,直接放行。
夏妧终于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风铉看见她来都不通报呢?
作为宇文璟最信任的护卫,在他休息的情况下,风铉还会随意放人进去的话——来人当是宇文璟吩咐过可以随意进出的,甚至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宇文璟是在等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还在睡着,夏妧轻轻走过去,将盛着红糖姜汤的白釉碗端了出来,放在了他床头。她还伸手试了试他额头,见没有发烧,才心下稍安。她想了想,还是抱膝坐了下来。
在这一灯如豆的静谧里,她忽然便想起了许多。除夕雪夜的微暖狐裘,长河山间的同乘一骑,报春宴后的彻夜照看,还有这扇为她留着的门。
夏妧只是有些迟钝,但她并不傻。
宇文璟的床向着窗户。此刻窗正开着,新月如眉,山风徐来,夏妧觉得好像坐进了一副画里,不愿离开。
如果真的不离开呢?
“咳咳。”床上的人咳了两声。
夏妧惊醒,连忙掀开纱帘,将宇文璟扶了起来。
宇文璟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是阿妧来了。”
夏妧点点头,给他腰后垫了个软枕,让他倚坐床头。她端起床头小几上的汤碗,用调羹舀了舀姜汤,觉得热度刚刚好,温声问道:“殿下,您许是染了风寒,盼夏已经去寻正清真人了。这是红糖姜汤,您要不要用些,发发汗兴许舒服些。”
宇文璟伸手过来,却觉得手臂有些酸软,动作不免一顿。夏妧看了出来,便收回手,重新执起调羹,舀了一勺姜汤递过去:“殿下,阿妧喂您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定定的,并没有像白日逃走时那样躲闪。
宇文璟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从善如流地张开口,低头喝下了姜汤。
夏妧一边静静地喂,他便一边静静地喝。一碗姜汤喝完,他额上已沁出了细细的汗。夏妧从袖内抽出一条丝帕,替他轻轻地擦着。
宇文璟看向那条丝帕,简简单单的素色帕子,一角绣着个简单的圆圈。
夏妧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阿妧不大会绣花,让殿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