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瑕疵的玉。”
“唔,挺不寻常的,”许向弋倚着窗咕哝了一声,“不过名字这个东西,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罢了。”
白玊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没多久,出租车驶入小区,停在一栋高层公寓楼下。白玊付了钱,带许向弋上楼。她的住所并不大,是最普通的那种单身公寓,一室一厅,带个很小的阳台。她打理得很好,阳台种了些花草,边边角角收拾得井井有条,空间不大,却不给人逼仄的感觉。
许向弋踩在门口的地毯上,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一般迟迟迈不动脚步。
白玊从鞋柜里拿拖鞋给他,“怎么了?”
“没什么,”许向弋摇摇头,调整了表情,“我可以摘口罩吗?”
“当然。”白玊接过他的口罩,丢进垃圾桶,又把伞撑开放在阳台沥水,“浴室在这里,我给你拿新浴巾,你先洗个澡,吃了药就去睡觉吧。”
但许向弋站着没动。他面色不太好,嘴唇格外白,两颊浮着一层病态的chao红。
白玊拉开椅子让他坐下,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些。她忧心忡忡地收回手,“很不舒服吗?要是你太累不想洗澡的话就直接去睡吧,我把药给你拿进去。”
许向弋低垂着脑袋,突然伸手一揽,圈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白玊重心不稳,跌坐在他腿上,“你做什么……”
她只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通头顶,本能地挣扎起身,却仍比不过他箍在腰间的力气。他的表情皆隐匿在额前的碎发之下,她看不清,唯有炽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又近了一些,几乎要将她灼痛。
“你喜欢怎么来?”柔软的嘴唇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下,在她脖颈上游移,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他把声音放得很低,沙哑的声线在此刻听来有种异乎寻常的性感,像是情人间的喃喃细语,“去卧室?”
“许向弋!”白玊的脸“噌”地一下红透了,眼里充满惊惶与恐慌。她用力推开他,抓住他手臂松懈的时刻猛地站起来,退离他双臂可及的范围,“我不是要这个!”
许向弋没有再去拉白玊,只是摸了摸脖子,说了声“对不起”。他垂头看了一会儿地面,而后才慢慢地抬头直视她。他的眼角发红,瞳孔中充斥着茫然与迷惘,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我也只有这个了。”
他好似深山中一只受了枪伤的鹿,伏在泥泞的地面,以一对被泪与血浸润的shi漉眼瞳注视途经山林的旅人。然而他未尝想过,救助他的旅人,曾是一位手中持枪的猎人。
白玊从方才的惊吓中平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带你回来,是不想看着你为了能够做你喜欢的事,而被迫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许向弋的眼里依然迷惑。
“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求你去等价交换的。”白玊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往桌上一只干净的玻璃杯里倒了些温水,推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想欠我,就等病好后唱首歌给我听吧。”
许向弋怔怔地盯着她,感冒头晕减缓了他的反应速度,他过了片刻才听懂了她的话似的,将那杯水一饮而尽。他抿着唇,想说些什么,白玊却已经站起来,“洗澡吗?”
他点点头,发现喉咙已经涩到无法发声。
“浴室在那边,你先去放水,我给你拿浴巾。”
许向弋听话地走入浴室。
浴室门内响起哗哗水声。白玊从柜子里找出一板退烧药,剪下今晚吃的量放在装了大半水的玻璃杯旁。
这房子从来只有她一个人住,就连妈妈也很少过来,如今突然多出一个男生,简直离谱。她摸着仍然发烫的耳根,心跳并没有比他触碰自己的时候更慢。冲动行事带来的不安与惶然如同鸡尾酒的后劲一般,丝丝绕绕地拉扯着她的神经,拽她下坠。
白玊回想起那双鹿一般漆黑而shi润的眼瞳,有时竟会忘记自己曾是那个开枪的猎人。纵使她早已丢弃了那把被她误触板机的猎|枪,成为一个游荡在溪涧边的旅人,但迸溅的鲜血是真的,响彻耳畔的哀嚎也绝非虚假。
她清楚她并不是在做他的救世主。只因他的忘却,她才能借此套上一副良善而又虚伪的皮囊,去赎自己的罪过。
***
许向弋走出浴室的时候,白玊正开着电脑查资料。因为洗澡之前顺手洗了衣服裤子,他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见到她有些羞赧地抓了抓头发。
未完全擦干的水滴沿着他的胸口缓缓流下来,滑进浴巾的间隙中。白玊别开目光,把桌上的药和水杯推到他面前:“吃完药就去睡吧,明早需要我叫你吗?”
许向弋摇了摇头,一口吞了胶囊,灌下整杯水,瞧见沙发上堆了条被子,不假思索地走过去。
白玊伸手拦他,“你睡卧室。”
许向弋的反应有些迟钝,歪着脑袋望着她,慢慢地吐出一个字:“啊?”
这神态和语气,像极了小时候。白玊保存了手头的文件站起来,音色里裹着一种不自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