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一点儿也没认出她来。又或许,是她认错了人。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更多,白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滞不动,耳畔有数道闷雷连番响过。
大脑放空数十秒,白玊站起来,撑着洗手台望着镜中,她木讷地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狼狈和憔悴,而后整了整衣服和包带,循着昏暗的灯光回到座位。同事以为她只是在洗手间逗留得稍久一些,随口问了几句便继续聊起方才的话题。
酒吧昏暗,唯有几道暗紫与幽蓝的光束交错成迷幻的图形,扰人心烦。聚会的后半场白玊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同事醉醺醺地推推她的肩膀说要回去了,才回过神来。去结账时,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麦克风所在的位置,唱歌的已经换成了一位长发女生。
同事们早在她去结账的空隙就互相搀扶着走出店门,白玊鬼使神差地向四处张望了几眼,没有找到那个影子,意识到自己搜寻他身影的时间过长,便收回目光,掩饰似的快步朝酒吧门口走。
正走到门厅拐角,忽然听闻角落处仿佛有人叫:“许向弋。”
白玊浑身一颤,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却没能阻止慢下来的脚步。她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对他说:“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活儿远比你在这小破酒吧里弹吉他唱歌赚钱来得轻松。”
得不到回应,男声显露不满,“喝喝酒聊聊天、哄哄那些姐姐们开心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别咬着那点自尊不放,会饿死的。”
白玊紧攥着皮包的肩带,没意识到自己已然驻足。她凝神谛听,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撞进她的鼓膜。
“时间,地点,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老朋友新朋友们,你们好呀,感谢你们点开这篇文!
文不长,四十多章。评论我都会回复哒,很开心能跟你们交流!
唯一想说的一点是,女主的名字叫白玊(sù),意为有瑕疵的玉,有剧情安排解释,希望大家不要仅仅因为生僻字弃文。
祝阅读愉快~
第2章 02
周日夜晚,本该在家享受短暂闲暇的白玊坐在公交车的靠窗座位上,看一条又一条的雨水粘上玻璃,再恋恋不舍地被风吹飞,搅乱窗外的霓虹。
这一带是江城的老城区,曾经繁华无比,如今建筑老了,设施也旧了,商铺陆续搬迁。相比之下,年轻人都更喜欢去市中心新建的商厦娱乐中心,这里便逐渐萧条没落。公交路线换过几次,站牌是最早一批,几个被取消的站点被粗暴地用记号笔划去。她倒了几班车,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路,在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巷子口下了车。
由于天下大雨,这一带鲜少有行人路过。雨声覆盖了所有杂音,小巷曲折,布满青苔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间隔长长一段路才有灯。
白玊撑伞走了许久,渐渐看到错落的霓虹灯牌。多数店铺是露天开张的夜酒铺子,因为雨从傍晚就开始下个不停,几乎都早早地拉起卷闸门打烊,只有几家在大风大雨中漏出一道发光的门,但里面顾客实在寥寥。
风急雨密,白玊撑了一把大伞,此刻有些控制不住。那段遥远的过往虽然没有摧枯拉朽般折断她,却如地面回溅起的污水一般长久地停留在球鞋的白边上,成为难以洗刷的泥点。她抱着不该有的希望,魔怔一般来到这里,一直盘踞在心里的念头竟然是:他生病了。
龙溪街的十号公交车站台空无一人。公交车线路大概已经停运了,顶端的塑料雨棚破了一块也没人来修,雨水顺着棚的斜度倾倒而下,打shi了大片供乘客等候的座椅。
白玊没有收伞,走到站牌下查看每一站的名字,在心里勾画曾经这辆车会经过的站点,忽然间,她听闻身后响起鞋踩过雨水的声音:“请问是安娜姐吗?我是涛哥介绍过来的许向弋。”
白玊僵了一下,身体成了一块木头。她等来了期盼的人,可潜意识里,她不希望乃至害怕他今晚出现在这里。他还病着,他还是个刚满二十的男孩,应该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里呆在宿舍休息,而不该冒着大雨出门,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伞抬高了一些,白玊转身,弧形的伞沿下一寸一寸露出他的面容。他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大半张脸被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略微泛红的眼。那双眼在见到她时露出一刹间的惊讶,白玊以为他认出自己了,心中惴惴,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许向弋沙哑的声音从口罩底下传来,问的话却不是白玊以为的那句。他说:“我们是不是昨天在酒吧里见过?”
他还是没有认出她吗?
“我……”白玊捏紧了伞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阵突兀的铃声刺破细密的雨帘,打断了她组织的措辞。
“抱歉,”许向弋将滴着水的折叠伞丢在脚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涛哥的电话,我得接一下。”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