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仙乐阁背后的人,竟然是外人看来最不可能的卿云小姐呀。”
瞧,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卿云伸了个懒腰,捏着小团扇就站了起来:“那又怎样?”
霍平洲望进卿云深潭似的一汪水眸,带了几分当年小霸王的痞气:“不怎样,就是挺惊讶的。”
“那惊讶完了吗?”
“嗯?”
“惊讶完了就走吧,等着过冬呢?”
霍平洲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这姑娘,牙尖嘴利的,不好下手啊。
“我想请你吃饭,津沽的餐厅,随便你挑。”
卿云“噗嗤”笑了,团扇半掩容颜:“你是新来的吧?全津沽想请我吃饭的人从河港排到了租界,知道为什么我不去吗?”
霍平洲看着眼前忽然凑近的女孩子的脸,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十分明显,他呼吸重了几分。
女孩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因为,他们不过是拿我当一个攀比的工具罢了。”
霍平洲回神,看着面前的女孩眼波流转,下意识道:“我不是。”
卿云退开,讥讽道:“不是什么,不是把我当成攀比的工具?”
“不是,是一见钟情。”霍平洲说出来意。
卿云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在逗我吗?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霍少爷,你说呢?”
霍平洲久久没回话。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他,就是见色起意。
只是善于拿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掩。
卿云才不管霍平洲心里的小九九,拎着自己的昂贵的小皮包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深夜了呢,她又可以做自己了。
霍平洲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卿云的影子。
他邪肆地挑起那件卿云换下来的白旗袍,仔仔细细地捋平褶皱,折好揣着怀里,大步流星地关上了房门,眼里闪烁着莫名危险的光。
那是猎人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陈九差人把自己送回家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个黑影,差点没把心跳给吓没了。
“可以呀你小子,没被霍伯伯绑回去?”
霍平洲抬眼,身上的寒气四溢:“没帮我打好掩护你很开心?”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开心。你看,我伤心伤得都得让人把我架回家。”
霍平洲才不相信陈九腿软是因为自己,铁定又是被霍老头吓着了。
懒得拆穿,霍平洲点了一只雪茄:“还有胆儿搞事情吗?”
声音沉稳,与陈九之前听到的吊儿郎当的痞腔儿相差甚远。
陈九开了灯,“没胆儿”,顺手从酒柜底下的隔层里捞出一瓶白酒和两个稍显陈旧的酒盅,“今时不同往日,我陈九只求自保。”
霍平洲把没吸两口的烟扔到一旁的鱼缸里,呛道:“这还有你陈小九不敢的事?”
陈九心疼地看着他花重金买回来的漂亮小鱼儿,面上还打着哈哈:“哥,我不是当年那个陈小九,你也不是当年的霍平洲,这道理,想必你现在比我更懂。”
“懂?我当然比你懂!起码我不会看着那些洋人在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横行霸道!”霍平洲气势骤然翻覆。
陈九觉得,他在那一刻就好像看见了当年杀伐果断的霍老爷子。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陈九苦笑:“平洲,何必呢。如今这种形势,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现实?”
“陈小九,我是不是来错了?”霍平洲声音低了下去,那是陈九从未见过的颓靡。
“平洲,我......”
霍平洲“噌”地起身:“打扰了。”
客气又疏离。
陈九看着霍平洲远去的背影暗道:津沽的天,怕是要变了。
隔天,陈家小九去了拍卖行。
当晚,津沽当年盛名一时的陈家举家搬离津沽,只剩下一个陈家小九Cao持着余下为数不多的生意。
霍老爷子晚饭时不停地数落着陈九:“那个小兔崽子,仗着陈老头逝得早,连老底儿都要卖的不剩了,败家玩意儿,亏我还想着带带他!呸!”
霍平洲刚进门,闻言,脱着大衣的手微微一顿,管家叫他:“少爷?”
他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神情:“老爹,给我支点钱,我要做生意。”
霍老爷子筷子“吧嗒”掉在檀木桌子上,嘴巴还维持着张着的姿势,半晌,才找见自己的声音:“瘪犊子,就你还做生意,你不做死别人的命就不错了啦,吃饭吧吃饭吧。”
霍平洲看着霍老爷子哈哈打着太极的样子,想着是不是装个留洋学子会更能在津沽发展的开?
毕竟,照自家老爹对自己这个差到地狱边边的印象,可能,有点困难。
晚饭吃到一半,家里的电话响了,管家接起来喊着霍平洲:“少爷,洗衣店的人说衣服洗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