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角落里整理布料的丫头应声出来,宋小妹双手捏着身前的衣服。胡文香冷眼看去,总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衣服会不会被磨破了。
在人即将消失在门帘之后时,她凉飕飕的说道:“把人藏好了,不要春儿在那边受尽责难,这里又出了纰漏,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宋小妹只觉得凉风打头,头皮都要炸开了,什么也顾不上,又钻出来,急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文香丝毫没有被她惊到,闻言也只是慢吞吞的掀起眼皮,斜倚在柜台上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你那个母亲不喜春儿,所以从不帮衬,家中唯有你与她亲近几分,如今你为了周家的亲事要死要活的,今日她消失了半日,接着你便不见了,你以为,你母亲会怎么想?”
宋小妹结舌,“我……”
“你今日二话不说就走,可有想过若是家里的孩子出了事,她该怎么活啊?”
“我……”宋小妹欲辩无言。
“所以我说,春儿很不值。”胡文香感叹似的一句话,结束了和宋小妹的对话。
胡文香说的事情,宋小妹虽然想得不是很透彻,但是在朦朦胧胧间,她还是有些预感的,但是没办法,诚如祁春所说的,事关己身,她担不起一点点的风险。
深秋里日头短,这几番来回的折腾,祁春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白日里还热热闹闹的院子,此时静悄悄的。
祁春担忧两个孩子,推开门,直奔自己的房间,却不想,中间的房屋突然大开房门,周氏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不由分说,抬手就给了祁春一耳光。
凉风疾劲过耳,祁春本是想避开的,但是事到临头,脑中急转过一个想法,又硬生生受住了。
“好你个姓祁的啊,拐人都拐到小姑子头上来了!”
周氏是做惯了粗活的,手上的力气不比一个成年男子小,祁春身形晃了晃,但好歹没摔了,只觉得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好一会儿,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紧接着,嗡嗡地作响。
嘴角腥甜,她抬手抹了抹,手指上沾了一抹鲜红,在蒙蒙的夜色中竟格外刺眼。
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打过了。
祁春恍惚了一阵儿,直到孙氏惊叫着“流血”了,她才回过神来。
“拐人的人伢子,即便是打死了都不为过!”周氏犹自嘴硬,但是气势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有底气了。
祁春心里冷笑,将宋小妹嫁给周荣,这事本就不得人心,现在一巴掌打下去,她心里头那点怒火散去了,气势自然的弱下去。
周氏怒火当前,谁也不敢吭声,于是祁春的一声轻笑,在细细的风声中,显得格外的清晰突兀。
“儿媳在外奔波整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得婆婆如此大动肝火。”祁春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与路人交谈一般,不带任何的情绪。
孙氏“哎呀”了一声,道:“今日午后,小妹就不见了,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没跟你一起吗?”
当然没有!
祁春的心里先笃定一遍,露出诧异的神色,道:“小妹不见了?怎么会,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会不见了呢?”
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宋小妹是午后才不见了的,所以她不知道她的去向。
祁春必须咬住这个不松口。
“你不知道,今日周家来人啦,说是明天就要接她进门,她一听,不乐意了,就跑了出去……”
多年来,周氏明里暗里的从宋家搬了多少东西给周家,孙氏早就不满了,在能给她添堵的时候,她向来是在不伤及自己的前提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祁春就着孙氏的话头往下道:“那也就是说,小妹是因为婆婆的缘故,才离家出走的?”
周氏脸色一白,“你!”
“人既然已经不见了,那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去将人找回吗?”祁春声音陡地拔高,一双眼睛在夜色里明亮锐利,竟唬得周氏都后退了半步,“将人逼走的又不是我,婆婆这个威风,怕是逞错了地儿!”
宋大谷和宋长平仿佛如梦初醒,“对对对,找、找人,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带着和稀泥的味道。
祁春捂着脸,冷笑一声,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讥讽一笑,拂袖而去。
有了今天这个巴掌,除非是宋长安回来了,否则往后宋家的人,谁也别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丝丝的助力。
“春……”孙氏目瞪口呆,在祁春离去的时候茫然抬手,却落了空。
宋大谷和宋长平也是不知所措,责怪的望向周氏,可周氏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然即便是知道,她是婆婆,天下间就没有婆婆给儿媳道歉的道理。
宋长平重重一叹,“先找人吧。”
“找!”“找找找!”
宋大谷气得将手臂一挥,气呼呼的出去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