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亦明当这“父母官”当得实在太辛酸。
“眼下两件事都极为要紧,如办不成,招安之事会无限押后。一是尽快查出杀害纪英的凶手,二是找到纪松,劝他回来。”说到此处,韩亦明叹气,好像在感慨自己运气这么衰。
李非鄙夷看了他一眼,说:“撑不住了?”
殷莫愁轻轻摇头,对李非这幼稚的挑衅行为很无奈。
韩亦明忙解释:“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叹气。眼下已是初秋,眨眼便到过年。陇右山多匪多,前年我招安过一个叫丛林猫的山匪组织,朝廷会在招安后给钱给地,我担心再这么拖下去,纪家寨就要赶不上春耕呢。”
这意味着纪家寨又要过一年穷日子,大人也就算了,孩子们又要挨一年饿。
李非的小人之心再次被韩亦明的爱民如子击得粉碎。
殷莫愁看这小吏的眼神更有深意了。
李非闷声闷气说:“找纪松的事包在我身上。我送他的不是一般千里驹,来自西域,马身通体淡金色,十分好认,见过的人相信都过目不忘。陇右遍布我的商铺,已飞鸽传书,让各地关注。不用多久就会有消息。纪松是个顾家的,只是一时负气出走,还不知道纪家寨在发生的事,知道了,一定马上回来。”
“如此甚好。”韩亦明总算松口气。
“纪英之死,摆明是熟悉的人所为,凶手就在这里。”殷莫愁说。
言外之意,凶手也许是李非的某个“好兄弟”。
殷莫愁清楚,李非一方面极为谨慎,多虑多疑,当初在认识他时有数个化名和身份,行事叫人捉摸不透,另一方面又很粘人,或者说叫重感情,对亲人朋友护短厉害,大手大脚,要钱给钱,从不猜忌。
所以殷莫愁说:“只有靠韩大人你这样的外人来查,最为公道。”
此话一出,李非心里不是滋味。
“下官不敢。”韩亦明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殷莫愁面前,行了个军礼,“殷帅在,下官不敢造次。”
“什么时候认出我?”殷莫愁也不惊讶,淡淡问。
“今天。”
“与纪英一战吗?箭身上并无标记。”
“没有标记,就是最大的标记。”
“你很聪明。”殷莫愁盯着他说。
韩亦明躬身说:“下官不敢隐瞒,其实是前段时间在太守府遇到陇右军的人说近日殷帅将微服到此。而太守府也接到命令,说是陛下亲自发了一道圣旨,将对纪家寨格外优抚,传旨的钦差估计这两日也会抵达。”
殷莫愁:“你听见李非脱口说出朝廷将给纪英封官,便猜到我二人身份。”
韩亦明点头称是。
既然被认作钦差大人,李非便不再好意思以平辈的样子争风吃醋,而谅他给韩亦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殷大帅有什么企图。想想大帅也就是爱看看小白脸,由她看个够好了,都被认出身份,难不成还敢动手动脚。
想通了这层,李非讲话便不那么夹枪带棒:“背叛者死,这四个字你怎么看?”
韩亦明眉头紧锁,斟酌半晌:“林彩对纪英曾说的那话。”
——我背叛了纪松,你背叛了我。
会是情杀吗?
李非摇头:“不是林彩。她不谙武功。回山寨后,她感到无地自容,一直将自己锁在屋里。”
殷莫愁说:“从今晚开始,我让我的侍女春梅陪着她,直到查出真凶。”
纪英胸口被刻上“背叛者死”——矛头直指林彩因爱生恨。所以当殷莫愁看见那四个字时,便立刻让春梅去保护林彩。
“好险啊。”韩亦明长长吁口气,“寨中人人认定林彩嫌疑最大,如果林彩今晚神不知鬼不觉上吊自杀……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
李非嘀咕:“乌鸦嘴。”
殷莫愁接着韩亦明的话继续说:“这样一来,林彩便担上杀纪英的罪名。”
韩亦明:“即使事后有人质疑林彩并不会武功,也可以被说成她□□。殷帅真是料敌先机!”
李非嘀咕:“马屁Jing!”
殷莫愁:“纪英行事彪悍,应该得罪过不少人。”
“难怪了,”韩亦明恍然,“我曾看到寨中两拨人打架,喊什么要大当家退位。纪松解释说他们只是在练习武艺。”
“却绝不是这个打法。”
“是,家丑不可外扬,纪松的解释是为了维护纪家寨名誉。”
“好在年轻一代对朝廷并无什么敌意。”
“的确,比起先辈孤勇,像石新、阿泉这样的年轻人更希望过上实实在在安稳的生活。也好,这样他们应该会听我的安排。”
二人应答如流,李非连个插话的缝隙也没有。好兄弟横死、心上人被“勾引”,李非快烦死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殷莫愁忽然话锋一转,“那批假米为何存在仓库。”
李非、韩亦明:“??”
“纪松被妻子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