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吓得捕鸟笼都掉在地上,下意识摸腰,腰间别着把匕首。在家待太久没外人,这才想起来她们是昨天李非带来的。
“什么耕地,没有。”
“怎么没有?”冬雪逼上一步,“不就在西面吗?”
“没什么耕地。”那人眼角翘起,语调怪异,“你们一定听错了。这里都是山,哪来的田。”
冬雪见他睁眼说瞎话,正要来气,那人已提起捕鸟器,一溜烟跑走了。
本以为对外人的不欢迎是纪英个人态度,但是,刚才那是石新的人,也是纪松的人,显然整个寨子在这上面意见统一。
意图掩盖那块耕地上曾经发生的事。
林彩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臭鸡蛋和石头。李非简单交代她几句,无非是“锁好门窗”“不要害怕,等纪松回来”之类的话。说完便赶出去和殷莫愁汇合。
殷莫愁这边,刚才提着捕鸟器溜走的那人又忽然往回跑,嘴里大喊大叫。
“发生什么事!”冬雪拉住他。
“不好了不好了!”那人满脸写着惊恐,“纪英死了!”
冬雪忽然发现林子里更多人冲出来,嘴里喊着和那人同样的话,很快惊动了这一片,大大小小院子的门打开,老老少少都跑出来,有的只穿着单衣单鞋,匆匆忙忙,每个人手里提着刀和剑,想必和报信的人一样都是继承了祖辈的武器。
石新也出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带着几十号人赶忙奔过去。
经过殷莫愁等人,石新露出敌意,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纪家寨作为一代军事天才纪峰选择的养老之地,地理位置绝佳,只要守住山门,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但进不来,并不代表出不去。
纪家寨依山而建,背靠一座弯钩崖,因形似倒挂的钩得名。壁立千仞,到了突出处又光滑如镜,即使最灵活的猿猴也攀不上去,但如有一根长索,却可以从容下山。
当李非见到那条长绳,眼眶红了。
纪英从小胆大包天,小时候就带着李非、阿泉几个小弟攀绳而下,绳子打结就打在槐树根,每次都是老实的纪松负责把风,他们落地后,纪松将绳子收起,约好时辰,又把绳子放下。有一次被纪峰发现,纪松一人承担所有,屁股被打开了花。
纪英从小壮的像只牛,武功又高,一直很有当老大的自觉。
出去玩,他永远是带头大哥,第一个下崖,张开双臂去接应小伙伴,生怕他们掉在地上。也是第一个攀上去,趴在危险的弯钩崖边,伸出强有力的手,再把一个个小伙伴拉上来。
现场围着许多人,连三叔公也由他小孙子纪育信搀扶着站在一旁。招安史韩亦明也来了,正在三叔公耳边说些劝慰的话。其余人等则站在稍远处,不敢轻易靠近。
杂草东倒西歪,到处散落点点血渍,殷莫愁在现场转了一圈,又粗略查看了纪英遗体,方道:“此处有明显的搏斗痕迹,纪英在死前经过惨烈反抗,但可能因未随身携带兵器,处于弱势。身中五刀,致命伤在心脏。而且从伤口来看,使用的是不同招数——至少有三个人同时围攻他。”
猛虎难敌群狼,一代纪家名将名败身亡,怎不叫人唏嘘。
“谁第一个发现?”李非高声道。
“我。”韩亦明暂时放下搀着三叔公的手,说,“昨日处理了孙老板的事,想着今天早点赶来山寨。到弯钩崖下时,纪英浑身血迹,已经断气。”
“怎么没早点到,说不定能遇上凶手!你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
李非的语气很急,问话一轮比一轮冲。
“怎么说话呢你!”韩亦明身后终于有人不爽,呛声道,“你们二当家死了,怪韩大人?”
怼李非的是个少年,初秋的天,还穿着单薄的马褂,整个人像把小刀,薄而锋利,目光里都是寒意。
李非挑眉,斜眼看这少年。
“滕凡,不要无礼。”韩亦明瞪那少年一眼,转过身,声音马上变得谦和,“这是我府里的家奴,这次出来办事,顺便带出来见见世面,不懂规矩,请见谅。”
李非自然不好跟一个家奴置气。
那名叫滕凡的小家奴垂头站到一边。
李非深吸了口气,被打断后,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失去昔日好兄弟的痛苦填满他的胸腔,思绪一片混乱。
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殷莫愁手一伸,对冬雪说:拿剑来。
冬雪依言,解下腰间软剑。
长剑一抖,流光闪过,殷莫愁做出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撩开纪英的衣物,竟有将他当众剥光的趋势。
“你要干嘛!”
“别碰二当家!”
死者为大。
旁边围着纪英不少兄弟,见殷莫愁对遗体“不敬”,纷纷出言怒喝,个别胆大的已经冲到殷莫愁身边,意图阻挠。
春梅冬雪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