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这一说, 韩亦明脑海马上浮现一个智者形象,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非就杀不了勇冠三军的好汉。这世上智取胜过力敌, 纪英身上的伤至少有三个人围攻造成, 不排除是买凶手人。
“纪育理如果不是凶手, 寨子出了这么大事, 很快就会回来。而他如果是凶手, 为避免被怀疑更应回来。”韩亦明满怀信心地说,“我就在这守株待兔,只要他是凶手, 我一定会还纪英一个公道!”
“勇于任事,很好!”殷莫愁十分欣赏地看着韩亦明,“若处理妥当纪家寨的事,我带你进京。”
韩亦明大喜过望。
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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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殷莫愁回到屋子,春梅冬雪已经烧好热水,倒进桶里。
春梅一边为其捏脚,一边问:“主子真要带那韩亦明回京吗?”
冬雪也表达担忧:“主子无私心,但忽然带个陇右小吏回去,不知道京城会传成什么样。”
殷莫愁闭目养神,悠悠说::“我又不在意这些。”
冬雪感叹:“主子真是男儿般铁石心肠。”
殷莫愁:“嗯?”
春梅摇头:“燕王爷今天吃醋都吃成那样了。他是重感情的人,纪英之死令他伤心、愤怒,主子这时候亲近韩亦明,不是火上浇油?”
她把生离死别看得淡,不代表别人也是。
“我知道了。”殷莫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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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寨门大开,火把通明。原来是几个兄弟紧赶慢赶,从镇上采购两车的丧葬用品,还请了为纪英做法事超度的十八个僧人和十八个道士。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有僧人打扮的仰头看“纪家寨”三个大字,轻念“我又回来了”,他嘿了一声,笑得Yin森。
清夜无尘,如银月色下,恍若孤坟里爬出来的索命冤魄。
剃了头,披着僧袍,这时就算纪育理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此人就是灰冠鹤二当家——谭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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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因为纪育理还未回来,左右也无事,李非便说要带殷莫愁去一个地方。。
二人换了一身马装,袖口收紧,长靴长裤,简单干练,英姿飒爽。花小半天时间,先穿过纪家寨的果树林,再骑马过了一处山头,视野忽然开阔。
殷莫愁眼睛瞬间亮了,此地别有洞天!
祁连山脉绵延万里,植物种类繁多,生长茂盛,河湖遍布,原始森林、次生林交叠,巍巍青山、茫茫林海,随处可见生机勃勃,广袤的大地慷慨馈赠。
其中就包括了这片辽阔的草地。
“以前全民皆兵,纪峰选此地作校场。”李非指着眼前这片连绵的风景说,“后来朝廷停止对纪家寨围剿,渐渐的,寨子除了一些武装巡逻,其他已和寻常村落差不多,校场也就用不上。我见此牧草肥美,荒了可惜,将这里改造成一座马场。”
看得出李非是用了心思,整座马场依地形而建,与京城权贵那些圈养式马场不同,更加开阔,三面搭建雨棚,入口处用栅栏隔出区域,既给足马儿活动空间,又有所限制。
纯洁的蓝天白云,广袤的视野,优质的牧草。
殷莫愁露出少有的笑容:“想不到陇右藏着一块这样好的天然牧场。很像北境草原。”
厉兵秣马,转徙、守城、征战、拉锯……
孤烟直上,一望无际,生命像这片草原,勃勃生机,拼命求存,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纪峰带着纪家军几万人来这样的地方繁衍生息,不愧是军事天才!
“我找了几户当年在纪家军负责照料战马的老兵和他们的后代当饲养人。”李非边介绍,边带殷莫愁参观。
殷莫愁粗略一计,其中不乏外番马,有大宛良马、乌孙马、波斯马等西域宝马,也有本土南方产的果下马、矮脚马、北方产的塞北野马等。
深藏在祁连山脉后的这处牧马场竟有马匹千余匹!
“我是借到处做买卖,顺道采购的马种——这头来自西南,”李非牵过饲养人拉来的一匹矮马,说道,“西南马分布于川、滇、贵一带,其特点是体形小,善走山路。你看它马头大,颈高昂,鬃、尾、鬣毛丰长,四肢肌腱发达,蹄质坚实,不惧碎石,善于爬山越岭。”
“呐,这头是河曲马,体格高大,但头部小巧伶俐。河曲马性情温顺,气质稳静,持久力强,疲劳恢复快。可单套大车拉重物,是长途商旅的好帮手,我看也可以做军役,驮军粮没问题。”
李非天南海北侃侃而谈,殷莫愁的深思却飘到遥远的北方。
将军大都是识马爱马之人。
殷莫愁早年到处征战,打战必乘骏马冲锋陷阵,她在北境时有两匹坐骑,分别名“乌啼”和“白焰”。
乌啼、白焰是西域纯种马,小时被买来训练,陪伴殷莫愁成长,极通人性。
乌啼性情温和,灵活机变、擅长跳跃,两军对垒,殷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