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官博开始么?”孟海英带了厚厚一沓誊抄的卷宗。
“不,就从清平坊案的霍家开始。”
“好。”孟海英找出了霍家家族的名单。
“汝清,孟海英念,你写,字大一点,就铺地上。”殷莫愁说。
林汝清立刻起身:“得令。”
春梅冬雪互相对了个眼色,对昔日小御史的殷勤已十分反感。
没多久,地上已经写满了几大张纸。
平心而论,林汝清写什么都好看,他的字永远那么遒劲自然,那么笔墨横姿、银钩铁画。
只是他如果趴在地上写字的样子不那么撅着屁股的媚态就好了。
清平坊案,刘氏寿宴案,善乐坊案三个家族的灭门惨案一字排开。
不同于昨晚同样铺在地上那些充满故作神秘和别扭语言的恐吓信,上面一个个的名字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是各自家族的顶梁柱。他们来自不同氏族,有着不同姓氏,二到六品的官位,有些人殷莫愁还曾经见过。他们看上去并无交集,如果黎原在,甚至还能说出他们玩的是不同的圈子。
殷莫愁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轻轻用小拇指扣着桌面:“你说叶记书肆统共给世家刊了七十多本不同的诗集和传记?”
孟海英在李非发现叶记书肆后,有特意关注这个细节:“霍氏和柳氏都是叶记的客人,至于徐氏……河南徐氏的族长徐易有个外甥好诗词,找过叶记书肆印书……这勉强也算产生关系吧。但是徐氏住在善乐坊也不是一天两天,印书都是十几年前的,怎么就被养蜂人给盯上了。”
“徐家是老牌的名门高族,徐易,我见过他,是个声音洪亮、眉目疏朗的老头,在朝中没什么实权,擅长治学、讲典故,教过不少世家子弟,很受年轻一辈的尊敬。徐易虽政治才能不足,却清廉贞节,遵守正道,官至中尉。我实在想不到谁能跟这样一个老学究有什么过节。”
案情似乎陷入一筹莫展。
孟海英有点烦躁:“妈的,这养蜂人到底要干嘛,避重就轻也不像,声东击西也不像,无差别袭击也不像……”
殷莫愁亦摇头:“养蜂人的行为看上去丧心病狂,但背后却需要极为谨慎的准备。连环投毒案,不可能是随机为之,定有规律,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找到。”
铮!
一个响亮的音符打断了孟海英。
林汝清拨动琴弦,琴声舒缓柔软,像涓涓细流,一会儿,又变得轻快,像黄莺展喉。
丝丝入耳。像点点细雨,滴落在干涸的树叶,焕发新机。
他手指修长,弹出来的琴声确实好听,清越得仿佛在有个美人在你耳朵旁细语,想象她的朱唇就要贴近你,吹出来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香,甜甜的,腻腻的。
猝不及防地,连孟海英思考案情的心境都被他带偏了。
而此刻的殷莫愁微微眯着眼,起伏的思绪也被这琴声抚慰。
她有点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支额:“下去吧。春梅,孟海英明面上已经查得差不多,你再让你的人去查查叶记书肆的关系网,我总觉得,养蜂人对叶记另有所图。”
春梅管理着殷氏暗影力量,小两口得令,都出去了。但殷莫愁把冬雪也支走,说是想一个人静静——静静听琴。
关西之虎的直觉是沙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听出来林汝清今晚的琴声有点怪,但他一个老糙人,要说也说不上哪里怪。
殷莫愁有点疲累,从鼻腔里发出个“唔”的声音,懒洋洋地问:“还不走,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什么,末将去了。”
“主子有什么事就叫奴婢一声。”
待三人鱼贯退出,里面的琴声隔着门,听着更有种说不上来的缠绵、魅惑。
春梅:“今晚都给我打起Jing神来。”
孟海英抓住爱人的手:“不用这么急着连夜查案啦,大半夜上哪儿查去,好春梅,我肚子饿。”
春梅黑脸:“不要闹了。燕王走的时候交代,要我们盯紧林汝清。”
冬雪:“切,那家伙有什么好怕的,咱主子就是听他弹个琴。放心好了,我就在门口站岗,要是主子眩晕症再犯,我马上喊你们……”
孟海英摇尾巴:“就是就是,有冬雪看着,不会有事,好春梅,快给我做夜宵。”
“吃吃吃。就知道吃!”
春梅嗔怒,朝他们脑门一人给敲了一个爆栗:“都没看出来吗,林汝清今晚是铁了心——要□□咱大帅!”
孟海英、冬雪如遭遇五雷轰:!!!
后知后觉的孟海英骂道:“这贱人刚才撅屁股。”
冬雪也跟着说:“弹的都是rou麻的曲子。”
“嘘!”春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练功房内,林汝清又弹奏一曲。
殷莫愁问:“什么曲名?挺好听的。”
“琴女望春□□.楼名曲。”
“什么时候你也去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