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一时兴起,你带我出海。”殷莫愁几乎马上识破了李非的计划。
说起来,“拐骗大帅”并非李非蓄谋已久,是他心里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自从认识殷莫愁,他对出海就没那么大兴趣,今天忽然被林汝清刺激到,猛然意识到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抢走殷莫愁的不一定是某个美男子,也可能是曼陀散。
他感性,所以不会拿感情当考验。
“一望无际的大海能够让人忘记所有烦恼。”李非劝说,“你不觉得累吗,这么多年,困在这里。你也说你想回北境,京城对你,是个大牢笼。你只是出去玩一年时间,皇帝那么疼你,不会不同意的。”
“可是我从没想过现在要离开这里。”殷莫愁干脆说。
“我知道你负责任,你可以把孟海英他们都带上,真什么事,拿着你的令牌回来传令不也是一样。现在四海太平,不会打战的,本朝的武将又都是你的人,你在怕什么。怕刘孚他们?不会吧,你应付那些人绰绰有余。”
殷莫愁默了默:“李非,你知道我是不能跟你走的。”
李非:“伯母现在很认可我,她老人家也会支持我们的。”
“你知道我不是因为母亲。”
“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东西——权力是身外物。”
“权力也是一把刀。”殷莫愁打断他,“还有些事还没了,我需要这把刀处理一些事。”
兵改计划是老殷帅的遗愿,这个公认为殷莫愁与世家之间最大的矛盾如今也解决了。李非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愁的。
是还有什么心腹大患吗?
刘孚,齐王党,还是北漠人,亦或者其他势力?!
世家么,现在太平盛世,主流还是合作共赢,偶尔才玩党同伐异你死我活那套。
至于齐王党,送上门也只是多几个给关西之虎练习片rou技术的,不够孟将军塞牙缝儿。
唯一足够引起注意的是北漠王子图拓。
但北漠十三部族都在休养生息,近几年不可能开战。
那只剩下龙隐门了。
龙隐门有四部,杀、援、技、情,殷莫愁折断了杀、援二部,冯标一死,全新教大乱,崔纯亦借此机会在各地清缴全新教顽固势力,所以余启江才在吴敬案一结束就匆匆赶去支援。
龙隐门的活动大多靠全新教教徒供给,全新教一完,龙隐门就像没饭吃的怪兽,饿死是迟早的事。
兵部尚书顾岩上任后,大力整顿兵器厂和兵甲司,严控兵器流出。技部上次运输雀心失败,以后更无法窃取最新武器,而情部本就在暗处活动……
所有对付龙隐门的事都在轨道上进行,且并不需要殷莫愁亲力亲为。
而白阳会,更不用说了,就一纸老虎,随着当年首领跳河早就淹成糊糊了。寒门已经被殷莫愁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单看看秦广、吴敬乃至林汝清那样的,一群书生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要排得上天下兵马大元帅心腹大患,应该不够格。
李非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人家大帅就是不想跟他去游山玩水。
若是如此,就太扎心了。
“唉,为什么要给自己画地为牢呢?”李非抱怨,“以前是北境战事,你不得不女扮男装镇守中军。现在四海升平,你已经是个赋闲人,为什么不选择过逍遥日子。也许不能像我一样隐姓埋名,至少也可以出去玩玩,自在些、快活些,人为什么要选择跟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你想说选择大于努力,但那是你们聪明人的说法。我是个笨蛋。我就爱吃苦,行吧。”
“说哪儿去了,我没说你是个笨蛋。”
“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殷莫愁用贯常的冷硬语气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也不会。”李非几乎马上顶嘴,“我答应了南洋的朋友,我一定会去。”
“那就是像我那天说的,我给你一份文牒,方便你在南洋调我的人,之后一年我们就书信来往。”
“你为什么总这么理智!”李非有点生气。
“你从第一天认识我开始,我就是这样。就像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任性。我知道,你气我罔顾你一番好意……”
殷莫愁本来是想安慰人家的。
“我不是气这个!”
李非扭头:“楚伯定了船期,我一直很犹豫,因为我舍不得你。但是反过来,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的提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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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像李非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对方就是根铁杵也该磨成针了。大帅虽是根铁棒,但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意。
第一次,她主动握住李非的手:“我对你很有信心。”
可是我对你没信心啊!
这句话在李非的喉咙滚了三滚,还是咽下去了。
“一年呢!可不是一个月。”
“如果我们真的有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