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先找了个平稳地界,坐在镜面湖跟前。随手摸着个透彻绯玉,打水漂他也不会,遂抛入了湖水中,扑通一声不见踪影。
看样子是去凡间了。
他张望四周,峭壁乱石穿插在透色宝玉之中,当央有个不能说是显而易见的石门,他拿着仙逸,从门的表面削下些夹缝生长的泥土,看样子这道门也是许久未有人开了。
兔尸待他来,人到兔焚,他是要去魔族之地。
瞧瞧宋锦年到底幼年被拐到什么环境生长,更为要紧的是,他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说妖魔两族联手掌握沈府闹剧的证据。
如卜兔心中所说,求个清楚。
以术法困留叶柳杏在妖府之中,不知为何总是对此人难以信任,顾念转身就联系着卜兔的照应与妖典,跑来了魔族兀谷。
置于按不按路子走那就罢了,想要福神大人怪罪年兽的族群多了去了,也不差卜兔这相识过的妖一个。
他又不是福神本源,所以对此纠纷能置身事外。
☆、福神的记忆与阿念的记忆
不过说是能置身事外,说得轻巧,不过这一世的福神大人当下无措。
兀谷飓风略过断崖嘶吼,隐约听得见些桀桀笑声,顾念拎着仙逸站在兀谷门前,嗅见风中含着血腥气,不由得皱眉,外头算切如此,内里如何遂是不得而知。
一念到魔族,他便想起凉夜沈府之上,立于单薄之地的魔糜,初入幻境之时,从顾念自身所站位置而出的魔族,水下瞥见的魔相貌至今未忘,那斗笠渗的水已是粘稠,同死去多年的糜烂ye体般。
可初入幻境湖中亭时,顾念在水下听及魔糜话内言谈,对方似乎还并不知道宋锦年就是是年兽,只当他是寻常替醉年街办事的小妖,看来魔族大部分只知年兽其兽不知其貌。
若说妖魔勾结Cao纵人族,各占利益,那又或许,是妖没对合作对手全盘托付。置于这内应充当的究竟是什么妙用,当是他此番入魔境所要摸透的东西之一。
仙逸一震,便是有魔族往他近了,顾念当即戒备,周遭已是悬崖之地,后头云雾翻涌,落下去不是镜湖池水便是悬空,能规避的仅有两侧的窄路。
吱呀一声,门开了。
出乎意料的,木门之内站着一只身型魁梧似人族屠夫的魔,身着盔甲握着一把砍斧,毛发类似于猿猴,牙齿似兔族,耳部圆滑却又有些伤口破损的残缺。
顾念认了出来,是那日他被困在尸马之上留神到的类熊魔。
“大人?”熊魔身形一顿,这木门所在知晓的人甚少,他躺在床榻看同族撕扯人族躯体,体内由大妖打下的制衡符咒忽的一动,他便以为是年兽复来探,可来的却是最不该来的福神大人。
“您...您都知晓了!”熊魔犹豫几番,问道。
“...”顾念心中暗道不好,他其实还没知道个透彻,如今算是歪打正着。这卜兔只差了兔尸待他来,后路还得许他自己走。
猜想这熊便是宋锦年那厮留在魔族的内应,思索后给了个意味深长的回应:“你们以为瞒住我,便是万事大吉了么。”
熊魔一滞,圆滑的眸中闪过些惶恐,当即将头往门外几转小心留下祸根,将顾念请进门后内跪地而道;“大人多有得罪,此事虽有万分不妥,可年大人苦楚多年,却是为了带福神落回人世啊——”
“...我近来没空生他气。”顾念道,心道这愚忠害人还害妖魔,他自然是气的,宋锦年骗他、唬他还要他的命,妖魔下属还众声这是为他好。
兴许宋锦年今日一半的骄纵无法度无天目,是福神自己与后日妖魔惯出来的。
他抬手揉揉眉心,施咒仿为魔族身形,依照铜镜之内,成了四不像的面貌,仙逸化作铁锤,抬手道:“我随你混入魔族,你只管平日里所做。”
魔族外有美池朝霞辉映之景,顾念看这内里到说不上残破,熊魔在前头小心为他引路,昏暗的光洞下,见得周遭通道一半以溶洞岩壁为主,坑坑洼洼的留有撕扯下来的衣衫痕迹,不乏人骨森森。
“我问你,糜可知道宋锦年的身份意图。”走了几步,顾念冷冷开口,音调平淡,冷得熊魔心内后怕,他估摸着福神确实如醉年街众妖所言,不与初识同。
他弓着身子回话:“大人,此事伪装得极好,魔族应是不知的。”
“熊吇!”从洞内挪出个身影,蛇首猪尾,立身二足长臂凸嘴,是魔族,顾念不着痕迹往熊魔跟前退,顺道记下了魔的名字。
“盘烛?”熊吇吞了口唾沫,道,“你咋的不跟弟兄们闹腾?”
“呸!今儿个那群蛋壳孵出来的,孬里孬气儿,打南边山上拐来的人族,那小孩rou跟巴掌大哥,分着吃不够咱塞牙缝的——”蛇魔道,他吐着信子闹,一眼瞧见同族身后边,“哟,是个生面孔啊!哪来的?咋的长得不像魔又不像妖的喂?”
“嘿嘿,哥哥别吓着——”熊吇心内顿时道一声不妙,憨憨笑着挡在顾念前头,一面摸着毛茸茸的肚腩试图装作惺忪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