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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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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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副透露着分明的固执的严肃模样。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能在数落我少年老成时露出盈盈笑意。她到底是情不自禁还是在勉强自己,我不得而知。

    当看她向某一处并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时,我就知道她在出神。但我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些什么。

    她甚至没有留出多余一点时间,去查看书是否被做了卡进纸片的标记。而圆桌上那本保存完好近似于崭新的书,仿佛成了能带给她漠然神情最后一丝慰藉的栖息地。

    我只是轻瞟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寻找,然后自顾自说起来。我说我觉得春天的花应该是跳跃而活泼的。从心理层面来说,生命朝气会引起人的积极共鸣,并由此带来愉悦。

    正要继续下文,可思绪像是给我来了一回急刹车。

    我想起了那枝梅花,那枝在她嘴里孤傲地有些过分的梅花,于冬日的冷寂中绝处逢生。明明是最为娇俏的存在,不屈的脾性却让满怀赤诚的欣赏者莫名生了止步的怯意。

    而她很像那枝梅,无从适应灼热,只能在天寒地冻里得以求活。如果消磨掉与生俱来般的冷静克制的性格,就不会是那个完整的她。

    想到这些,舒缓情绪的神经末梢像是被猛然揪紧,扯得我头皮发麻。我只觉得头脑里有什么正在横冲直撞,混淆我的视听,试图阻碍我得到那个一闪而过的正确答案。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零碎的思维碎片却一下子散去了踪影。

    记起刚刚未完的话题,我只好继续开口将它圆回。我说我觉得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大好看,所以希望它可以早点开。

    在这番话结束之后,我就在抽屉的里侧翻到了感冒冲剂。黄绿色的包装呈在眼前,连封装的贴纸都不曾撕开过。

    这是她之前给我买来的备用药。

    心上是不知名的酸涩,而原本应如顽石的消沉情绪在我看到那盒药时就已散成了齑粉。

    我在意识到,不论她真心或是假意,我都在向她贪图。

    我的手指划过药品上用于强调而做凹陷处理的产品名称,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其实又满怀期待与惴惴地去向她索求一个答案有关于困扰我多时的问题。

    我委婉询问,问她是不是特别喜欢蓝色,不仅花要选择蓝色的风信子,还留下了那幅画。

    后面的半句我没有说出口那幅在黑白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的画。这是我留下的一份自私念想。

    她被我这么一问,似乎是猛得回过神来。

    而肢体上的回应永远要比精神上的夸张得多。她很明显地颤抖了下身体,脑袋从歪侧的姿势转正。当抽离游走的神思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的脸又恢复了往常的生动。

    我见她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欣赏挂画的最佳位置站定,先将它自上而下地扫视一遍,再固定停留在某几处细致观察。

    我看她的顿首与扬眉,看她的思考让她从稍显局促到镇定自若。

    然后我就听见她用平缓而有力的语调向我陈述了一句话,像是思考诸多结果之后能给予我的最为确切的答案。

    可是那不是我要的答案。

    当我的耳朵里被塞进某个字眼时,视线就已经忘记了要聚焦在哪里。

    她说,或许她当时只是觉得它很温暖。她觉得蓝色容易让人想到大海,好像能包容一切。

    然后她在反问我。反问我有没有同样的感受。

    我神色僵硬,脑里只有持续不断的近似敲击在罄上的嗡嗡声。原本应在金属里回荡盘桓的沉闷声响正在扭曲着我周围的空间。接着排演自我切割与断裂,让我陷入短暂的耳鸣。

    我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的。

    她模棱两可的话,都在一架瞬间搭就的连通我心脏与头脑的无形天秤前被衡量成了能够直观轻重的砝码。

    可左右摇摆不定的偏差却在警告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猜不透她的想法,我也害怕自己猜中的想法是会被她矢口否认的正确答案。我怕她一笑而过,对蓝色的解释就此轻描淡写地揭去。

    她似乎没等到我的回答,于是转过头来用眼神再次询问我的意见。

    她或许会看到我眼底显而易见的失望,但我已经不想再去回避她的回避了。

    我说,你应该是知道的。蓝色是冷色调里最冷的颜色。

    我还在思考着怎么把这句话尽量缓和地说出口,她却毫不犹豫地提前应了我。

    她飞快的点头并且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迫不及待地反驳。她说但那是别人定义的感受,不是她自己的。

    果然。

    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我失去了再度开口的欲望。

    可我的头脑和内心却还想同她争执,尽管我从来不在这种地方与她较劲对峙。

    我微微侧脸看她,尽量让自己显出一副自然的样子。我说蓝色在视觉上会给人以深沉的感受。在西式思维里,长远有时也意味着忠诚。

    然后我问她,她留下蓝色,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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