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初就不应该让骆依南帮自己换一份工作,不然怎么会在短短两天就碰上这么多事情。
可如果不换工作,那些工资只能勉强够自己上学的开销,那自己又该怎么去分担nainai的治疗费用。
看着手上的合同,骆允川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签与不签,这两头都是死胡同,只不过一条是看得见的坎坷曲折,而另一边则是隐藏在甜蜜糖果下的危险毒药罢了,选择前者,可以保全自己的身体的尊严,可要是选择后者,至少一段时间内不用为钱发愁了。
思忖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骆允川长叹一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招惹那个人,骆允川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楼梯口。
可能楼上的人对自己只是突然的兴趣,过两天就没事了呢?
这么想着,骆允川萌生出了将合同还回去的想法,迈开步子向楼上走去,然而走到三楼门口他又犹豫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自己缺的不是一点点钱。
骆允川咬咬牙,手上攥着文件夹走回楼下。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五天后。
按照医生叮嘱,骆允川每个月都需要陪着nainai去医院做术前化疗,因为年纪大,原本三个星期一次的化疗被延长到一个月一次,可即使这样,这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身体也无法抗住药物与病毒的双重摧残,原本浓密的头发如今变得稀疏异常,长期的食欲不振以及呕吐让她的脸上透出一种菜色。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在看着骆允川时保持着温柔的笑。
“会没事的。”她说“半个月没见,你看你又瘦了。”
老妇人是知道骆允川在外做兼职的,可具体做什么,骆允川没说,她也就不问。
在检查的空隙,医生拉着骆允川说,“病人情况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考虑到她的年纪和身体情况,还是要尽早做手术。”
骆允川也不想再拖下去,可是每个月几千的化疗费还有各种药钱,已经掏空了老少二人的积蓄,
nainai的积蓄并不多,甚至退休工资也很少,这一点在骆允川刚被领养回家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虽说不富裕,可这个昔日的院长还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抚养他,哪怕得了病,也不愿意告诉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在长假回家的时候被看到呕吐出鲜血,她还能一直瞒下去。
“我知道了。”骆允川应着话,望向nainai的那双眼睛有些红。
自以为坚硬无比的内心,此刻也被现实压碎了外壳,而那颗早已被人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不过只是去做个任人摆弄的娃娃罢了,又不是让人去死,况且... ...况且合同上也保证了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骆允川的眼神逐渐由迷茫变为坚定,那条名为命运的长线终于再次相交。
未来的痛苦骆允川无法预料,他现在不过只想为自己的家人谋得一线生机罢了。
又是新的夜晚,骆允川没有换上酒吧发放的制服,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随意包裹着一件羽绒服,到了这种时候,是冷是热他已经没在意了。
走到胡曼面前,这个正在吧台和Luna谈笑的女人只给了他一个侧脸。
“我没有权力干涉员工的私人决定”胡曼说。“记得把衣柜钥匙还回来。”
骆允川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对着胡曼举了个躬,再离开桌上已经多了一把钥匙。
“他会没事的,毕竟那个人是以私人身份找的他。”直到骆允川走远,吧台内外的两个女人才将视线挪到他的背影上。
“我才没有担心他,只是帮依南那女人留意着罢了。”胡曼捻起桌上的钥匙,心不在焉地说道。
“但愿一切不会太糟糕吧。”
另一头骆允川正穿过三楼的人群,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装扮让他收获到了不少人的瞩目。他把羽绒服又裹得紧了些,可这样一件外衣怎么能抵挡得住心里窜上来的寒意。
越靠近四楼的房间那股寒意越盛,几乎是要化成实质性的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跑吧... ...就这样跑掉。
脑海里的声音这样劝说他。
如果门背后真的是“地狱”,那以后深陷其中的自己还能逃脱出来吗?
盯着眼前的这扇门,骆允川抬起的手停住了。
他不可抑制地怀念过去那些普通却幸福的生活,再想想今天nainai那张憔悴的脸,骆允川突然笑了。
容忍自己爱的人被折磨,再去接受她在痛苦中离开,那才是地狱。
关节扣上木质的门板,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骆允川就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你还是来了。”门内的那个人说。
“是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骆允川想哭。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了那股酸意“以后就麻烦你了。”
抬起头将签好名字的合同递给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