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喝道:「先帝自有太
子,何以传位于阳武侯这个不知底细的外人!」
蔡敬仲看了她一眼,等她怒气稍敛,才淡淡道:「还用奴才说吗?」
吕雉沉默片刻,忽然间恍然大悟,大笑道:「刘奭这个蠢货!哈哈!没想到
他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儿子都信不过!」
吕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半晌她才止住笑声,鄙夷地说道:「他竟以为刘
骜那厮不是他的亲子?果然是个傻瓜!」
「奴才倒是听过一点风声。」蔡敬仲仍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口气平
淡地说道。
吕雉打断他,「把你的胡子扯掉!看着恶心!」
蔡敬仲抽出一条帕子,把口鼻缠住,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传闻世宗武
皇帝曾留下一件帝室秘宝,可验子孙血脉。太子幼时曾经跌伤,据说有人取走了
他的血迹……这件秘物娘娘想必知晓,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吕雉讥讽道:「说他蠢,还真是蠢。」
「可先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无论如何,终不该落得尸骨无存。」
片刻后,吕雉微微挑起唇角,「这也是你猜的吗?」
「不敢。」蔡敬仲道:「先帝出殡,奴才奉梓宫入陵。里面有没有尸骸,奴
才还分得出来。」
吕雉仰天大笑,半晌才收起笑声,感慨道:「蔡常侍如此人才,理当裂土封
侯。令君委居下陈,都是本宫之失也。」
蔡敬仲倒是很淡然,「明珠暗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委屈。」
「你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报复本宫?」
「娘娘误会了。」蔡敬仲道:「在奴才眼里,咱们那位先帝就是个大号的废
物。若非娘娘垂帘听政,力挽狂澜,汉国早就天下大乱了。」
吕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把我解开。」
无数宫闱秘辛早让程宗扬听得目眩神驰,吕雉先后杀了两位天子,前一位天
子驾崩前居然想让刘询继位,原因居然是他以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刘骜并非亲子,
这会儿又听到有一件祖传的宝物能验证宗室血脉,而那位天子弄得连尸体都没有
了……
程宗扬定了定神,「干什么?」
「你们不是想看那件秘宝吗?」吕雉道:「我带你们去。」
紫鳞鞭从小紫袖中飞出,在吕雉身上连触数下,解开她的穴道。
吕雉手脚恢复自如,但真气仍然被制。她站起身,一手拂了拂鬓发,然后看
着蔡敬仲,「哀家从来都看不透你,但还是收你为心腹,委以重任。哀家到现在
还不明白,既然你与先帝无恩,为何要背叛我?」她瞟了赵飞燕一眼,「难道是
攀上高枝了?」
「赵皇后出身寒微,虽然有几分刚强,但内里是个实心眼的妇人。」蔡敬仲
道:「说白了,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老实人,不顶半点屁用。蔡某瞎了眼才会攀她
的高枝。」
程宗扬一边使劲咳嗽,一边拚命使眼色。蔡敬仲这死人!一点都不给赵飞燕
面子,当着人家的面就喷上了,还真是欺负人家老实啊?
赵飞燕被这一番话说得涨红了脸,想辩解却又张不开口,只能低下头,避开
众人的目光。倒是赵合德听到有人这么编排姊姊,心里大为不忿,气恼地瞪着蔡
敬仲,「凭什么这么说!姊姊是好人!」
蔡敬仲道:「她来长秋宫是当皇后,可不是当好人来的。」
吕雉道:「你既不肯为我尽忠,又看不上这位皇后。汉国还有什么高枝可以
让你攀的?」
蔡敬仲一直板着的死人脸上忽然多了些异样的情绪,眼底流露出一抹深刻入
骨的柔情,连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娘娘可曾真心爱过什么吗?」
吕雉毫不迟疑,「有。」
「那娘娘多半能够明白——奴才也是一般,遇到了生平挚爱。如今我已经心
有所属,再不愿回头。」蔡敬仲转过头,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程宗扬,深情无限
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江州?」
程宗扬一阵恶寒,死太监!我知道你深爱着江州的实验室,可你这样说很容
易让人误会啊!瞧瞧!吕雉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吧!
虽然心里堵得慌,可蔡爷的话不能不回,程宗扬一手揉着胸口,好不容易顺
下这口气,咬牙道:「办完事就走。」
「那得快点了。」蔡敬仲精神一振,对吕雉喝斥道:「正事要紧,少啰嗦!
赶紧些,别耽误!「
吕雉啐了这对狗男男一口,然后从髻上拔下一根碧玉簪子。
那根碧玉簪尾部嵌着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