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碧玺气呼呼地举着两个果篮子冲了过来,差点把正在熬汤的拉奥撞个满怀。拉奥早已见怪不怪,但碧玺却就地撒气起来:“你在这挡什么路!”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笑他后,又气又急,差点背过气去,刚想发作些什么,只听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低吼道:“又撒什么泼!”五个字如咒语般刺进碧玺的喉咙,噎得他直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很想大喊一声“关你屁事”,但对象是蓝爹爹,这句话的后果一定是侍奉小王子和跳舞的机会泡汤。碧玺虽然嘴巴总比脑袋快,但在绝对权力的震慑下还是嘴一扁,露出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蓝先生慢慢走了过来,像是要提个犯人行刑。平日在大家心中,蓝先生只是个瘸腿的歌者,从来没领教过他万分之一的厉害,见一个年轻健康的小伙吓成这样,只觉得好笑非常。碧玺见自己又被取笑,新仇旧恨一交叠,又平白多了一百万倍的委屈。
蓝先生走到他面前,正眼都不给一个,只略一扬头,碧玺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万万不敢走快一点,也不敢靠近他。
“摘个浆果都要费那么多时间?”
蓝先生看了一眼被碧玺顶在头上的两个篮子,里面的浆果个大饱满,红得发紫,一看就是熟透了,仿佛咬一口,里面的汁水就会喷出,顺着嘴角流过咽喉,再流入领口,和汗ye黏糊糊地融在一起。蓝先生捡起一粒快要调出篮子的果子,掷到嘴中,入口甘甜美妙,就算指尖沾染了红色汁ye也无所谓了。
碧玺远远地望见米妙,就快步逃离蓝先生的身边。他花了好大功夫把两个篮子摆得齐齐整整,眼神哀求着米妙将他留下。可他还没洗衣服呢,被管事知道了肯定会被骂,只能攥着米妙的袖子沉默地撒了下矫。他慢腾腾地走了回去,和蓝先生保持了一个不会被他拐杖打到的距离。
碧玺只能撅着嘴,接过盛满了衣服的木桶。其实那些衣服根本就不脏,才穿了一天就要洗,碧玺通常只是在水里过一过就算洗完了,但今天有蓝先生,连偷懒也偷不成。
蓝先生就在碧玺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忙里忙外,过了一会突然说:“你十五岁了,身量马上就会长起来,不能再跳小姑娘跳的舞了。今晚过后你就要开始跟着巴东他们打猎,要是还想跳舞,就去祭司那里学日神舞。”
碧玺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那就没人给你跳舞了。”
“琥珀会替你跳舞。”
这七个字在碧玺耳里,不亚于五雷轰顶。其实就算不能跳舞了,他也希望蓝爹爹能纠结一会儿人选,或是说一些“没有人跳得比你好”之类的话,万万没想到人家早早找好了人。想起琥珀无辜的样子,又觉得她是个心机似海深的贱人,抢了他的东西还一句话不说。
其实如果她跟他说了,他也不会那么小气,可能还会提前教她几个很难的动作。现在这种待遇就没啦!
“洗完回屋练习。”
蓝先生抛下这句话就直接走了。
碧玺竖起耳朵,听到“咚咚”响的手杖的声音小时候,终于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他把剩下的几件衣服都随意在河里冲冲,扔进篮子就倒下睡觉。
无论如何,碧玺都知道蓝爹爹说的对。过了今天,他就十五岁了,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能再跳姑娘的舞,不能再干姑娘的活。他要和其他男人一样打猎,或是到神殿供奉日神。猎到第一匹鹿后,他就能获得宴席的一个位置,可能很偏,离王子很远,但肯定能勉强看到他,还能看琥珀怎么跳舞一想到这里,碧玺就兴奋了起来。他要好好看琥珀跳舞,然后趁机取笑她!
碧玺其实也想像蓝爹爹一样做一个歌者。他唱歌也很好听,跳舞时也被允许轻声哼唱那些歌谣,但蓝爹爹就是不教他——可能还是因为他不是他亲爹爹吧。
碧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将篮子递给旁边的人,以为晚上的宴席练习为理由,早早地回去了。他一边瞎哼哼,一边变着法地折磨脚上脏兮兮的草鞋,全然没有想过也许自己的命运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蓝爹爹,我回来啦!”
还没进门,碧玺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宫殿里熏的那种香,又好像不是,反而有点恶心。
“让爹爹检查下你。”
碧玺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悦,但还是走了进去。
“这次别再那么疼了啊,上次搞得我差点没跳好舞。”
蓝爹爹一声不吭,只在桌上铺上一层绸缎,冷冰冰地说:“躺着。”
碧玺纵是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要乖乖听话。他踩着椅子,踏上桌子,瞟了眼蓝爹爹,见他一句话都没说,一咬牙倒了下去,双腿向着蓝爹爹打开。
“再打开点。”
碧玺偷偷翻了个白眼,干脆用手掰着膝盖。
像碧玺这样的少年,平时穿的都是开裆裤,再在外面裹着一层里衬和裙子。现在这样双腿大张,因劳作而系在腰间的纱裙又完全挡不住什么,被扯紧的里衬隐隐勾勒出身下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