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真美。”
克罗恰的森林没有干燥的时候,呼吸间都是水汽。碧玺打了个喷嚏,并没有理会同伴琥珀的示好。琥珀是阿克扎王仆从中唯一一个和碧玺年龄相仿的女孩,但碧玺看不上她晒得不均的肤色与花里胡哨的纹身。只有丑陋的人才会这样干,碧玺想,像他这样拥有光滑细嫩棕色皮肤的男孩是不会在手臂和脸上增加任何东西的:他本身就很完美。就连阿克扎王的小王子也称赞过他俊美如日神的面颊与灿若星辰的金黄双瞳,阿克扎王室的老主母甚至还赐给他几个银臂环。“衬你的头发,我的孩子,你有着古老月神的银发。”其中一个银臂环上还镶着一小块粉红色碧玺呢,就算生了大雾,还是闪闪发光,就像他自己一样。
“这花真美,碧玺,你快看啊。”琥珀一直在他耳边叫唤,碧玺烦不胜烦,只好顺着她的手望去。
“什么呀,不就是最寻常的塔娜娜草吗,只不过开的多了点,你就这么兴奋啦,”碧玺不屑道,“我听小王子说啦,穿过这片森林,再爬过一个山丘,我们就到海边的王城了。那里什么花都有,不光是塔娜娜草有一种花比乌尔河的水都蓝,一个花骨朵都有你手掌大!”
琥珀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怯生生地问:“碧玺哥哥,什么是海啊。”
他不紧不慢地回道:“海呀,就是天空落了下来,摔成了比绸缎还柔软的镜子。蓝爹爹给小王子yin唱歌谣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伴舞。他说,月神因与日神相爱,遭到了霞光女妖的嫉妒,霞光女神知道月神自矜美貌,送上了刻着诅咒的镜子,月神一照,镜子中突然出现了张满是疤痕的脸,月神惊吓中就失手打碎了。那镜子的碎片变成一把把银质匕首,上面涂着一层令人疯癫的秘药,月神就被毁容,还疯了,从此日神与月神再不相见。愤怒的日神破坏了天穹,将霞光女妖一分为二,随着天空的碎片一起掉下去,变成了一面只能映着故乡的镜子。但就算痛失所爱,日神还是有一颗慈悲温柔的心,那面广袤的镜子就和丝绸一样柔软,甚至为王城供应了许多奇珍异宝。”
琥珀头一次听这样的爱情故事,心想如果自己容貌尽毁还疯疯癫癫,一定也会离碧玺哥哥远远的,原本泛红的脸苍白了下来。她双唇颤抖着,说:“真是个可悲的故事!霞光女妖太过分了!”
碧玺冷笑一声,并未接话,只是整理了下新摘的浆果,让它们看上去更加诱人。
这些浆果经过挑选后会摆上今晚王室宴席,届时他也会跟着蓝爹爹一起去。他会戴上所有的银臂环,还有黄金耳坠,白色的薄纱,一个薄如蝉翼的白色面具,扮演被海神诱惑的少女。他要一直旋转,一直旋转,直到鼓声停息,斯比厄琴开始响起,然后他要假装醉酒,一步步向坐席探去但在此之前,他要把浆果带回去,洗一下午的衣服,还要抽时间和蓝爹爹练习,想想就烦死了。
“琥珀!碧玺!时间差不多到了,你们这两个孩子又跑到哪去啦!”
远处传来妇人的声音,那是琥珀的妈妈阿黎。阿黎一手抱着花篮,一手提着纱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碧玺眼见那纱裙下摆全是草屑,拍拍裤子,就坐在地上给阿黎打理起来。
“来林子里采花穿什么纱裙啊,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好看。”
阿黎羞涩地笑了笑,摸了下碧玺的脸:“你们俩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又偷偷跑出啦?”
碧玺闻言瞪了阿黎一眼,对她言语里的挪揄有些反感,却偏偏一声不吭。琥珀忙道:“姆妈,你看这里的浆果特别大,那边还有一丛塔娜娜花呢。”
阿黎夸张地张望了下,小声喊道:“真的呢!”惊喜的表情还未完全褪下,阿黎就蹲了下来,对二人说:“时间差不多啦,我们一起回去吧。”说罢便将花篮扣在背上,像两个孩子分别伸出了双手。琥珀和碧玺一左一右伴在阿黎身侧,碧玺十分自然地将琥珀的篮子接了过来,没注意到琥珀羞红了的脸。
克罗恰的女人们都生育早,琥珀只比碧玺小两岁,而她的姆妈看上去就像碧玺的姐姐。阿黎有一张猫般的小脸,双眼又大又亮,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听说阿克扎王的远亲曾想迎娶她,无奈当时阿黎已有身孕,二人又身份悬殊,这件事也无疾而终了。碧玺曾为这件事惋惜过,想那阿克扎王室的男人无一不高大英俊,身份也不是普通奴仆可以企及的,如果玉成,对阿黎来说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熟悉。
等我以后飞黄腾达了,我一定给她好多金臂环。
就在碧玺胡思乱想的时候,琥珀已经磕磕巴巴地将日神月神的爱情故事讲了一遍。阿黎听完,微笑地点点头说:“是呢,不过也有传闻说,日神思念月神,从头上戴着的花环中抽出一根草jing,将其与月神留下的一缕头发束在一起,创造出了属于他们俩的孩子。”这部分连碧玺都不不知道,连步伐都慢了下来,右手紧抓着阿黎,连声问道:“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他之后的故事呢?”??阿黎笑道:“怎么不问你蓝爹爹去。我只在侍酒时听过这一小段罢了,蓝先生肯定什么都知道。”
碧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