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阳光穿过格棱窗棂,洒落了一地碎金。
乌木桌案上搁了两只剔透玉碗,素白的手中正握着一只紫砂壶往下倒药。待将深靛色的药ye斟至定量时,青衣女子便让侯在门外的侍女进来。
苒香按规矩朝这位新来的主母行礼后,便慢慢抬起了螓首,桃花眸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这个叫绿荷的约莫十九岁,是家主一个月前从个小村子里带回来的。眉目只能说是清秀,但周身却有一种沉静的韵味。
初初一看甚至不及府中的任何一位侍女貌美,然越瞧却越觉得所有红妆都在这寡淡的神色下失却了颜色,尽是浮华而已。
她曾听人说,世有美人,天生媚骨,色不在皮,是为内秀。原以为不过虚妄,没想可还真有幸见着了。
我今日身体不适,劳烦苒香姑娘去送药了。青衣女子面色苍白,嗓音里透着股虚弱。
是,主母,苒香告退。身着杏色广袖衣裙的侍女柔声行礼,走时也不忘阖上房门。苒香其实并不乐意向这乡野女子行礼,但仲叔告诫过她们,不可对这女子不敬,这是家主的意思。
那位天人般的家主,居然愿娶这么个寡妇!
鬓发俱被汗shi,青衣女子弓着身子紧按腹部,人蹲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端起另一只玉碗将里面的深褐色药ye饮尽。
苦涩的ye体带着热气尽数漫过舌尖,腹部剧烈的疼痛才稍稍舒缓了些。她没什么力气,撑着桌沿将东西收拾整齐后,迈着虚软的步子回到了微生院。
绿荷关好房门,用shi帕略略擦去身上薄汗,发也未解,便沉到了床上,整个人蜷起来用棉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再忍忍,睡一会儿便好了。茶褐色的眸子于是慢慢阖上,只眉心还因痛楚而微蹙着。
偌大的室内有些昏暗,只有中央的琉璃盏内盛了许多明珠的光辉。
印入眼帘的是线条优美的下颌,苒香低垂着螓首屏息,脸色微红,娇妍如花。今日能前来实属意外之喜,往常都是那位主母来送药的,仲叔又吩咐过若无允许她们皆不得擅入仰秋阁。
可总归存了许多念想在躁动,家主身份尊贵又雍容俊美,教她如何能不心悦?哪怕做妾也好,她不在意的,只要能服侍家主,只要能待在家主身边。
美貌的女婢跪在地上,如娇花照月,君见犹怜。
不过,此君却绝非这家主就是了。
夫人呢? 低柔好听的嗓音自鲜红的唇线轻逸,秀丽温雅的青年垂眸瞧着桌上那玉碗懒声问起。
回、回家主,主母那边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便差了苒香过来。她压下心底的喜悦,稳着气息软声答道。
哦?华美的衣袍滑落,暗色绣纹光辉明灭,青年抱起瓷娃娃般可爱的男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婢。
逼仄的压迫感涌过来,苒香忽然觉得这夏日的暖阁中有些Yin冷。
瞧你这样子,该是忘了违令的后果。那嗓音仍旧悦耳,苒香却像是突然听见了魔音,身子抖得厉害。
砰!玉碗撞击地面,发出清越的声响,温热的汤药溅成了一朵靛色牡丹。她吓得瑟缩,抬头却见那位家主正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在轻拍怀中男婴的背。
是自请离府,还是要司刑的人来请,好好想想。言罢青年瞧也未瞧地上柔弱可怜的少女,径直抱那男婴离去。
司刑部的暗卫都是些什么人,苒香自然明白。她后悔极了,又生出许多怨恨不甘来,若不是那个贱人!
对了,若是还敢诋毁夫人,便再让你长些见识。长廊下秀美绝lun的青年忽而回转过身,勾唇轻笑,容色倾国。
譬如,生不如死。苒香刹那如身处炼狱,毛骨悚然间断了所有的绮念与怨愤。
她知道,这位家主说的是真的她曾亲眼目睹他生生踩断一个人的肋骨,脸上却还是风轻云淡地微笑。
从此,鄢府便少了一人,再无侍女敢念仰秋阁。
微生院内骄阳似火,照在一池荷塘内,金光粼粼的。有位雍容的灰衣公子正单手抱着婴孩从廊下走来,在绿荷的房门前站定。
呵,戒心还真重。鄢郦微笑,有淡淡的嘲意。
白皙的长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门后宽厚的木栓便如纸片般被割出一道平整的切口。
银铃声响清脆,小男婴晃着rou嘟嘟的小手去扯后爹的衣袖,仿佛在说:我也要学。
鄢郦并未理会,径直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光从门外洒进来,颀长的身影投落在地面上,留下大片Yin影。
鄢郦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人,心中有种久违的平静,他有些莫名,在尚未清楚缘由时便将人带了回来。
她其实并不愿意嫁给他,未真与他成婚,愿意带着孩子进这府中,也只是为了躲避追兵。
噷女人在睡梦中发出轻yin,向外微侧过身子。颈下雪色的单衣散乱,领口也似因不堪承受而敞开,露出了浅青色肚兜和白嫩丰盈的软腻,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