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川走向越城,先是看见地上散落的三根烟头,又瞥向男人指尖即将燃烧殆尽的烟蒂,心虚地评估着此时越先生的心理状态。
考虑片刻,措词道:“你这是在等我一起回家吗?”
也许是某种先天的契合,易南川总能把越城拿捏得恰到好处。‘一起回家’四个字如同蜂蜜一样甜腻腻地糊了越城满身,他的唇角仍然抿着,下巴却昂起一道压抑又得意的线条,朝副驾驶座指了指,示意他上车。
易南川从善如流,一本正经地系好安全带,用余光悄悄打量身边的人。
原本以为越城会质问为什么耗了那么长时间,或者询问情况究竟如何,然而憋了半天,男人说了一句:“我饿了。”
“啊?”
“我说我饿了。”
易南川表情凌乱,“我也饿了”
短暂的对话后,空气再次凝固。
手指无意识地扣弄安全带,易南川尝试着开口,“你坐在车里等了我三个小时啊?”
“没有。”
“哦。”尴尬地用手指蹭蹭鼻梁。
“我中途出去逛了一圈。”因为担心不小心错过人,所以只能小范围地在停车场和医院大门附近晃荡,在吸食过多尾气后,越先生自闭的回到了车里。
易南川扯住越城的衣袖晃了晃,居家服的料子很柔软,低声笑了,“穿成这样还出去瞎逛,这么不注重形象啊?拖鞋也踩脏了。”
越城抿着嘴角,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嫌弃?”
“不嫌弃,喜欢。”随口顺了顺毛。
“”毛被理顺。
“晚饭想吃什么?”易南川笑,“请我们的越先生吃大餐好不好?”边说,边想起自己的银行卡已经落在张文瑶手里了,肩膀不由得耷拉了一小点点。
越城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想吃杂酱面。”
“啊?”
“杂酱面。”
易南川仔细辨认越城的表情,不确定道,“你是指我以前租房那块把你辣哭的那家?”
越城:“”
易南川很识时务,乖乖闭嘴。
再次坐在杂酱面店铺里,老板念念叨叨地说好久没见易南川,说他一段时间不见,口味都变清淡了。边说,还边倔强地在面里加了两粒完整的小泡椒,以作装饰。
易南川笑笑,两人交谈几句,很快就有新的客人进来,老板又忙碌起来。
越城坐在他对面,面色严肃地盯着青绿色的泡椒,片刻后,用筷子把它们夹出来,放进易南川碗里,冷硬道,“你吃。”
易南川哭笑不得,甚至觉得越先生有点可爱。
“越城。”
“怎么?”
“我以前总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越城正低头吃面,闻言挑起视线瞥过去。
“现在感觉,其实你还挺能融入我的世界的。”
撒着拖鞋穿着宽松随意的衣服到处瞎晃,在街边小店吃些不干不净的宵夜,这些行为越城做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相反,他好像还有点乐在其中。
明显饿过头的越城大口大口的吃面条,顶着易南川探究的目光,坦然自若。
越城:“想看回家慢慢看,赶紧吃。”
耳尖一红,筷子拨一下面条,“哦。”
越城吃完了自己的面,把碗推一边,又将易南川面前那碗原封未动的取到自己面前,嫌弃地把辣椒挑出来,“面都放糊了,我帮你吃了,让老板重新给你煮一碗。”
易南川:“越城,要不你喂我吧?”
越城一脸冷漠,“你想得美。”
易南川一个没忍住,嘴欠道,“那我喂你?”
放下筷子,认真道,“好。”
“”支起身体凑到越城旁边跟他咬耳朵,“怎么办,要是周围没人的话,我都想把你推倒骑在你身上自己动了。”,
越城一反常态地冷静,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易南川楞住了,莫名觉得今天的越城有点怪怪的,好像撩不太动。
悻悻坐回位置,老实了。
易南川领着明显吃撑了的越城,在充满市侩气息拥挤又狭小的街道里散步消食。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尝试邀请越城到自己那件小破出租屋坐坐,结果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表示不想去他那脏乱差的狗窝里呆。
越城真的用了‘狗窝’两个字,易南川嘴上没反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默默不爽了足足五分钟。
跟越城并排走着,肩膀时不时互相触碰,本就狭窄的道路时不时有电动车穿过,偶尔还有不知死活的私家车开进来,被紧密的人群和两侧的小商贩堵得水泄不通。
在第三次被挤在小商品推车和汽车的狭窄缝隙中间,且脚趾头被跟着一起躲避的路人踩到后,越城幽幽地望向易南川。
易南川哭笑不得,“这不是你非要跑来这吃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