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
林母见儿子不接腔, 只得自己拿了个主意, 道:“这位小娘子,要是方便, 我想回一趟家。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有几样是他父亲留下来的,那是不能丢的。”
阿蛮惊讶地道:“竟是这样吗?!娘子真是个有见识的人!”
林犀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心道:【这家里的侍女尚且如此,可见主人家确是有见地的,留下来也不算委屈我。】郑重一礼道:“有劳转告夫人,我们去去就来。”
阿蛮也是个有主意的人,道:“且慢!你们家里没有什么官司吗?还是我去禀过夫人,看夫人怎么安排吧。”
林犀想到家里的“官司”,脸色难看了起来,垂下眼来说:“有劳。”
阿蛮匆匆去见梁玉,梁玉正在与袁樵商议如何安排林犀。母子俩走后,梁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将之前打的主意统统给推了。林犀的天份很不错,就当一个顺手收留下来的食客养着,简直暴殄天物!收都收了,接着肯定得跟李刺史打交道,这么个面子都顶下来了,只当是食客太可惜了!
梁玉想跟袁樵商量:“不如你把他收做学生吧。”她要是学问好,都想亲自教林犀了,可惜自己还在不学无术的边缘徘徊,不好误人子弟。
袁樵颇为意动,学生有时候比女婿还要亲近,直与儿子相似,“没有外心”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袁樵自己做官,学生大概率也要做官,林犀怎么看都很合适,他的母亲很明白道理,不肯卖儿子去做奴婢,又肯自食其力,家教看起来是不错的。再者,林犀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收了当学生,不姓袁也姓袁了。
但是养学生可比养食客要费的心力多得多,做老师的不用心,怎么能奢求学生会为你赴汤蹈火呢?出卖老师的学生比出卖亲爹的儿子可多多了。
两人思考的就是这一件事。
袁樵道:“先问问他们母子的意思,顶好不要逼迫。那是一个聪明人,对聪明人不好使心计。”
梁玉笑道:“我明白的。我等下叫阿蛮注意一下分寸。”
“唔。等事情定下来,让阿先与他们见一见礼。还有李刺史的事情。”
“那个我来办吧,我办比你办合适,君不知五羖大夫的旧事么?”【1】
袁樵正色道:“那不一样。我的学生,难道要一直不见人吗?”他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一则袁氏是本地大族,等闲官员是不来碰钉子的,二则他还守着梁玉,官员约摸也是不敢来惹她的。
梁玉道:“是我还没转过筋来!好吧,就这么办。”
阿蛮到时,两人刚好商量完。梁玉见到她,说:“说曹Cao曹Cao到,正说你呢,对林家人有分寸些。”
阿蛮道:“您还知道我吗?最有分寸了,那是您的客人,甭管贫富,您看上的人都不是凡人。我就照神仙待了。”说着笑了起来。
梁玉也笑了,笑完了说:“我们打算收他做学生呢。”
阿蛮一拍手:“那您大概是找对人了。”
“怎么讲?”
阿蛮便将林家母子的言行都说了,袁樵赞道:“不是有这样的母亲,教导不出这样的儿子来!叔玉,与我同去吗?”
“你也不矜持一点!”
“我要矜持何用?”
两人并肩去了客房,这是一所独立的小院,上房三间,只带一个东厢房,西厢房的位置上种了两颗松树,树下一副石桌石凳。
主人家到了,林家母子急忙相迎。
梁玉将地方看了看,心道:【阿蛮做事越来越合适了。】亲手将林母扶起,袁樵却坦然受了林犀一礼,问道:“你可愿做我的学生呢?”
林犀怔住了!他知道“学生”的意思,不是私塾里交几个钱听课的那种学生,而是真的拜入门墙,如颜子师孔子那般——袁樵这样的老师他也付不起钱就是了。饶是性情坚毅,林犀的双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不是他父亲在世的时候邻居的夸赞,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赏识。
“愿意的!”林犀只觉得自己说得好像很大声,又觉得声音很小并不够大,怕别人听不到。
袁樵听到了,笑道:“好!”
梁玉问林母:“林娘子,这个孩子跟着我们读书,可以吗?”
林母忙说:“夫人与我家恩同再造!衔草结环,难报万一。”又说自己可以帮佣。
梁玉道:“大嫂只管照顾好自己就得啦,别叫孩子担心。”
“孩子”看了她一眼,虽然还激动,理智已经回来了不少,定定神,拿起了主意。先请示回家取父亲的遗物,盘算一下家里的那点家当,还够整一套简陋的拜师礼的,都得拿来。正经拜了师傅之后,吃老师的、喝老师的,还带着亲娘来蹭住,是把身家都上交了。拜师的礼数就不能省!即便袁家不缺他那仨瓜两枣,他也不能省了这套礼。
梁玉道:“坐车去吧,有什么放不下的都带过来。”想想还是不放心,决定自己也乘车一同前往。她还是不想在本地起太大的冲突,他们是回来守孝的,不